此陣名爲增靈,卻并非真的增加修士靈氣,提升修爲,而是一種提升修士對靈氣的感知,從而增加修煉速度的輔助陣法。
此陣品階,大抵在三階玄陣左右,隻需陣師以自身修爲,配合些許靈石便可布置。即便此界之中既無靈氣亦無靈石,也根本不該需要如此大費周章才是。
因此,這三道陣旗真正的用處,恐怕不是架設增靈法陣,而是另有用途。隻是這用途,自己若親口去問,一是增添猜忌,二是打草驚蛇。
所以,楚甯月打算先行離去,去往先前祁如清傳音之中的三處所在,一探究竟,或許能夠發現一些端倪。
凜風城位處南域西南,周圍三座山峰,皆是無名之山,偶有村落。這倒是讓楚甯月記起,當日自己曾去過一處山村,而那裏的村民對自己身上的玉簡崇敬有加。
而那處村落所在,便是如今要去往的三座無名山之一。
于是楚甯月決定故地重遊,率先前往此處,如若三座無名山峰,當真另有玄機,那麽自此地村民身上,或可知曉些許線索。
不多時,楚甯月便已至無名山之下,以其如今遁術,如此距離片刻便至,無需花費太多時間。可她卻沒有立即進入當日山村,因爲她感覺到此山之中,陰氣萦繞。
此座無名之山,并非當日血色袈裟之主所在的城北荒山,當日來此之時,也未見此處有何異樣。可如今整座山,皆充斥着一絲不詳之氣,這讓楚甯月意識到,今日之行,或有斬獲。
心念一動,神識四散而出,人雖未至,神識已朝當日山村籠罩而去。但下一刻,其眉頭卻是微微一皺,因爲此地山村一切如舊,雖然人丁稀少,但卻并無異樣。
其更是輕易找到了當日,曾經将自己當做其口中“尊使”的那名長者,如今正躺在竹椅之上,優哉遊哉。
可是此地萦繞的陰氣,已然超乎尋常,世俗武者尚可抵擋,但普通百姓卻必定會受其影響,隻是影響大小略有不同。
但依神識所察,此地村落似乎并未受陰氣影響,究竟是此山之中另有玄機,還是當日長者口中的“尊使”于此村之中另有布設,猶未可知。
心念及此,楚甯月身形一閃,化光消失,直朝山村而去。可刹那過後,身形卻出現在了一片梯田之中,面色凝重。
“單以此法,攔不住我。”
楚甯月淡淡開口,周身氣息内斂,其之所以停下腳步,乃是因爲方才一瞬之間,感應到一股冰寒之意,刺入識海之中。
這讓她意識到,此山之中果真另有玄機,于是駐足不前,準備出手。
“哼哼哈哈哈。”
就在此時,一陣冷笑自梯田之上傳來,漫天陰氣朝此彙聚而來,如潮水一般,将梯田吞沒,隻留楚甯月所在三丈方圓,乃是一隅清明。
下一刻,一道人影自梯田之頂浮現而出,讓楚甯月眉頭微皺,因爲此人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老對頭。
因爲此人,正是血色袈裟之主。
“是你?”
兩字出口,楚甯月朝前踏出一步,一陣靈氣漣漪,朝着四方擴散而去,驅散周圍陰氣,似是警告,更似是宣示主權。
似乎是要告訴對方,如今的自己,已非當日千丈峽谷之外的開元境,已非當日兩敗俱傷之局。
但實際上,楚甯月心中卻存有疑惑,當日便是他引自己入地宮埋伏,而後消失不見。如今自己安然出現在此,他理應知道埋伏失敗,也應該知道自己的實力今非昔比。
但他卻還是選擇現身于此,這有些超乎常理。
要麽此人另有打算,要麽便是另有底牌,所以才會有恃無恐,敢在自己面前現身。
心念一動,一道轉脈境修士氣機,便朝眼前老者壓去。楚甯月當然知曉,自己的氣機壓制,對眼前老者影響不大,但她卻想要以此種方式,判斷眼前之人底細。
但下一刻,氣機波動在撞擊到陰氣壁障之時,卻發出一陣輕顫,就此消弭無蹤,這讓楚甯月意識到,眼前老者究竟有何底氣。
自己的實力的确今非昔比,而他的實力,也有所提升。如若當日他是此界四品,修行了其他體系,那麽今日...
“不錯,别來無恙。”
血色袈裟之主沉聲開口,面上浮現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而其話音方落,身前便有兩團陰氣彙聚,陰氣之中,人影忽隐忽現。
而袈裟老者,接着開口,卻是:
“不過老夫所說的卻并非你我,而是他們。”
話音方落,兩團陰氣消散,露出其中人影,使得楚甯月眉頭微皺。因爲這兩人她同樣認得,正是當日自己因爲靈氣耗盡,無力反擊之時,爲自己斷後的鬼面老者任鼎舟,以及其師妹李凡玉。
那日兩人斷後之後,便再無音訊,而李丹心亦是在那一夜,一路護持楚甯月回轉凜風城,受傷不輕,險些喪命。
這也是爲何,楚甯月會對其另眼相看,将其當做朋友的原因。
如今,故人再見,可是卻已物是人非,任鼎舟與李凡玉此刻,雙目眼神空洞,顯然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看來今日,袈裟老者的目的,便是要借這兩人之手,掣肘自己。
隻可惜,楚甯月雖知對方心計,此刻卻無能爲力。因爲這兩人,雖然與自己隻有數面之緣,但當日面對強敵,舍身斷後,亦算是莫大情分。
如若自己今日,當真不顧兩人性命,即便将血色袈裟之主斬于此處,他日道心也會有所影響。這,便是楚甯月與祁如清最大的不同,亦是其弱點所在。
“你想要如何?”
眼見袈裟老者,并未催動兩人攻擊自己,楚甯月知曉對方現身,定然另有所求。而此刻對方有任鼎舟與李凡玉兩名人質在手,她也不想與此人正面沖突。
“聰明,不過老夫想要的,你已經給了。”
楚甯月素來不喜謎語人,如今見此人如此說話,心中反感更甚。而下一刻,袈裟老者再度開口,點破了自己的心思:
“隻要你待在此處,老夫便不會傷害他們,也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此言入耳,楚甯月立即明了對方之意,他将自己拖延在此,說明此山之中,确有玄機。而這個玄機,在對方看來不能被自己打擾。
所謂敵之所憂,我之所趨,眼下之事,必定事關重大。可是眼前,對方人質在手,自己又萬萬不能棄兩人于不顧,正是兩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