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沉吟之間,已經做出了決斷,便是多留給那些世俗凡人一刻鍾的撤離時間,待一刻将盡,她便會全力出手,破開眼前之陣。
心念及此,楚甯月右手輕揮,狂風夾雜水浪席卷而出,撞擊在周圍陣紋之上,消失不見。而被傳送的術法,在山村之上爆發開來,既将先前火勢阻擋,又能維持“天災”之相。
希望如此,便能讓那些無辜世俗知難而退,自行離去。
隻是楚甯月如何知曉,那座山村之中,早已不存一人。因爲他們如今早已被神秘陣法送離此處,到了一方安全的所在。
可就在此時,兩名佝偻老者見狀對望一眼,其中一人身形一陣扭曲,随即化作一道虛影,徑直沖入陣中,直奔楚甯月而去。
眼見對方按捺不住,楚甯月心頭一喜,因爲若兩人始終在大陣之外龜縮,自己便沒有破陣之法。可如今對方一人入陣,雖會增添幾分風險,但卻也給了自己克敵的機會。
可正當楚甯月運轉神識,準備抵禦上次交手之時,那莫名的神識攻擊之際,卻見眼前老者手中白光一閃,一柄利刃登時上手,并非長槍。
而下一刻,一柄光劍便自楚甯月頭頂上空浮現而出,驟然降下,速度奇快無比。楚甯月反應迅速,疾運遁術而退,可光劍落地瞬間,卻結成了一道光幕,将其籠罩在内。
“嗯?”
楚甯月輕疑一聲,因爲她感覺到光劍落地的瞬間,自己體内的靈氣運轉便開始遲緩。聯系起眼前老者所用的術法,以及其出手之時的動作,讓楚甯月不禁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同樣是一名老者,亦曾與自己并肩作戰,而其真正的身份,乃是丹青天下,玄霜國乾炎宗太上長老。
而與乾炎宗大多數修士不同的是,此人乃是修武道之人,已達六境命轉。其出手之時,便是以劍氣凝化氣場,阻礙對手靈氣運轉,再輔以點血截脈之法,克敵制勝。
“轟!”
正當楚甯月疑慮之際,眼前光劍之中,忽然傳出一陣巨響,随即整座光幕支離破碎,楚甯月隻覺識海之中一陣動蕩,俨然又是神識攻擊。
好在楚甯月身負煉神訣,神識遠超同階修士,而眼前老者,比之乾炎宗太上長老,功力亦是相差甚遠,所以他這一擊,對于楚甯月來說影響不大。
可其一瞬分神,還是給了老者可趁之機,虛影化爲殘影,已是一劍襲殺而來。
下一刻,殘影利劍臨身,然而楚甯月如今已非開元境修爲,殘陽神訣護身道韫浮現而出,形成一道壁障與殘影撞擊在一起,發出一陣悶響。
老者身形朝後疾退,落地之間,卻是一化爲三,虛虛實實,難以分辨。而楚甯月此刻,則是眉頭微皺,心中狐疑更甚。
因爲方才護身道韫凝成之際,雖然成功将對方逼退,但也頃刻瓦解,而這種感覺,好似是被破魔羽箭擊中,而非武道或是術法所緻。
眼見老者一劍三化,楚甯月心念一動,暗運真陽離火罩,周身一團烈焰升騰而起,既是警告,亦是試探。
如若眼前兩名老者,與自己當日雲深别院之下所見是同一人,亦或相護有所聯系,那麽他就必定知曉,自己這一招的玄機。
真陽離火罩,乃是吸納對方攻擊,轉化爲真焰儲存于離火罩内。敵方攻擊每強一分,離火罩便會收縮一成,防禦力亦會增強一分。
待離火罩破碎之際,儲存在内的真陽離火便會瞬間爆發,屆時威力将是其自身術法與對方攻擊加成之和,使之難以抵擋。
可若對手知其玄妙之處所在,攻擊之時便不會用出全力,那麽爆發之後的攻擊,對方也就能可招架,相當于出手之人與施術者的博弈。
然而下一刻,一劍三化的老者,出手之間氣勢如虹,絲毫沒有停手之意,這讓楚甯月意識到,自己當日所見之人,與眼前兩人雖然樣貌穿着一般無二,但卻并非同一個人。
再者便是當日所見之人,周身血氣濃郁,敵意十足,可眼前兩人卻無此感,雖然望着自己的目光,像極了當日之人,但卻給人一種虛無之感。
三道人影,一者如長虹貫日一往無前,一者驚濤駭浪連綿不絕,最後一者卻是納劍蓄力,隐而不發。三者攻勢,有前後強弱之分,不似一人三分虛影,倒真像是一人化三。
“哼,倒是一場好戲。”
可就在此時,暗道之内,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陣機擴運作之聲。這讓站在陣外的老者微微一愣,似是沒有想到,除了自己兩人之外,還有其他人知曉地宮之秘。
而其轉身之際,隻見一道黑影朝此襲來,下意識擡掌應對,一道一人之高的金光掌印席卷而出,轟擊在黑影之上。
可下一刻,黑影卻直接穿過了掌印,來到了老者身前,使其心神一震。但下一刻,黑影卻沒有出手,而是徑直穿過了此人,出現在陣法之内。
随即一陣濃郁黑霧萦繞此間,遮天蔽日,更有阻斷神識之效,使得一劍三化爲之一頓。而先前的聲音,同時自四面八方響起,回響無數:
“你們之間的争鬥與本座無關,但這陣法卻累及旁人,所以留不得你。”
話音方落,陣法之中又生新陣,黑霧之内道道陣紋浮現而出,竟有牽引吸納楚甯月與老者術法之相,使得兩者皆有動容。
而陣外的老者,明顯感應到陣法有異,身形一閃,便至東南方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之中。随即周身清光大作,身後一道三人之高的龐大虛影浮現而出,使得原本輕顫的陣法回歸平靜。
“哦?你想與本座鬥陣?”
黑霧之中的人影,此時再度出聲,語氣之中卻帶着幾分輕蔑。下一刻,其周身黑霧逐漸凝視,顯化出一道人影,一身黑色鬥篷遮擋容貌,看不清年歲,卻讓楚甯月微微動容。
因爲此人身上的氣息,與祁如清頗爲相似,不過卻有略微不同,隻怕與其一般,皆是以秘法借體行走世間之人。
但此人來得蹊跷,立場不明,無疑爲此戰增添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