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三名内院之人,心中抱着交好的念頭,自然是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所以不但在帶路之事上盡心盡力,更是主動奉上了許多信息。
隻不過這些信息對于如今的楚甯月而言,大多隻是起到佐證的功效,因爲其中絕大部分内容,她都已自南宮霞口中知悉。
而其中那絕少部分的内容,便是此行的關鍵。
“...外院之人不過草莽,那位總教習更是情緒激動,如此重要的人物,自然不能交由他們處置。所以那名刺客如今便被司徒博士親自看管,所在區域也成了内院禁地,閑人不得靠近。”
“有勞了。”
楚甯月不會吝啬言語客套,但聽完對方的講述過後,心中對于司徒奇的布局,卻不禁升起了數個疑惑。
内院三大勢力之中,寒門并無高層支持,于決策層沒有發言權,可以不在考量之列。而新貴陣營乃是其餘四城之人所創,多半隻會對此事袖手旁觀,甚至暗自叫好,不會插手風鳴院内務。
如此一來,在此事之中能夠起到決策作用的,便隻剩下凜風舊勢,也就是南宮一脈。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何南宮霞今日會造訪自己。
但,司徒奇能夠與南宮家取得共識,自己尚且能夠理解。因爲南宮家不信任外院之人,内院更是素來不将外院放在眼内。
所以在司徒奇主張之下,南宮家的确可能讓其看護所謂的刺客,借此掌握主動權。但是先前對此态度異常激烈的祁元祯,卻不該也不可能坐視司徒奇将刺客控制起來才是。
按照内院三人的說法,如今的李丹心可以說是被徹底隔離,其所在區域由司徒奇親自鎮守,旁人不得入内。
南宮家确有立場,将這燙手山芋交給司徒奇,可是對元兇恨之入骨的祁元祯,卻有什麽理由安然處之,坐視已經落網的刺客被司徒奇控制,卻毫無作爲呢?
除非...
“他知道刺客不是刺客。”
楚甯月心中得出此推斷,再聯想起最初祁元祯不惜誣陷自己,也要将自己拉下水的舉動,不難看出祁元祯的目的,乃是找出真正元兇。
而如今司徒奇帶回所謂兇手,祁元祯卻選擇妥協,并沒有争取處置權。這說明出現了某種因素,幹擾了他的行爲,他與司徒奇之間,可能達成了共識。
如此一來,祁元祯便有可能知曉,司徒奇帶回來的并不是真正的元兇,而是爲了釣出元兇的誘餌。那麽他如今的行爲,便可以得到解釋。
這一點,也可自眼前三人這等内院執法弟子,皆都知曉禁地所在區域的方位處看出,布局者有意将此信息外洩。
如果這地點當真是什麽不爲人知的隐秘,便不該讓随便一個内院弟子,都能知悉此事。
但是他們并不知道,當日策劃此事的幻影千禦四人中,影死于蕭無玉的寒毒,幻死于自己與神秘修士聯手圍殺,千雖未死卻被施以近似搜魂之術的手段,變得神志不清。
至于禦,則是死在當日風鳴外院的大火之中。
元兇四人如今皆已無法現身,他們又能釣出什麽幕後元兇?
這一點,着實費解。
“楚師弟,我們三人隻能陪你到這裏了。”
就在此時,内院執法三人之中,爲首的青年笑着開口,指了指前方的建築區域。而楚甯月也因爲對方的聲音,自思索之中恢複過來,輕聲道謝。
“楚師弟不必客套,咱們後會有期。”
三人眼見對方道謝,算是結下了善緣,也懂得什麽叫做張弛有度。所以并沒有賴在此處不走,而是選擇了主動離去,留下一個好印象。
更何況他們三人如今帶楚甯月來此,算是玩忽職守,若是被旁人看到,恐怕會遭人非議。
目送三人離去,楚甯月将目光落在了前方建築區域之上。此處庭院無數,若無情報在手,倒可以說是亂花迷人,難以找到李丹心所在。
不過這區域之中,卻有一處建築頗爲顯眼,便是西南方的一處塔樓,矗立于庭院之間,如同鶴立雞群。
選擇此處爲藏身之所,雖然太過張揚,但借助此地地形,卻不難将此區域盡收眼底,算得上是一種極好的監視。
司徒奇尚未通識,也并非修士,所以這處塔樓應該是他最佳的栖身之地。
...
不多時,楚甯月出現在塔樓之下,一步踏入其内。她原本打算弄出些許動靜,等待司徒奇主動找上自己。可是這一路之上,自己的确是弄出了動靜,卻不見司徒奇現身。
無奈之下,楚甯月隻得進入塔樓尋找,而即便司徒奇不在塔樓之中,隻要楚甯月登上塔頂,憑借殘存神識加持目力,亦能做到一覽無遺。
便是無法精準找到李丹心的藏身之處,也至少能分辨出此方區域之中,哪裏有人息。
塔樓之内門窗緊閉,缺少光線,看上去黯淡無光,若是普通武者進入,怕是會因爲視線的原因,使得登頂之路頗爲麻煩。
但楚甯月身負神識,即便遭受壓制,此刻也能清晰視物,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嗯?”
就在楚甯月登臨三層之時,其腳步忽然停下,口中亦是輕疑一聲。因爲塔樓前三層平平無奇,不過是普通的建築,可是這通往第四層的樓梯之上,卻有微弱的陣道氣息。
此種微弱的氣息,至多也就是一階凡陣,對于自己來說可以輕易無視,但對于此界高手來說,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如此奇怪的存在,便讓此塔看上去有些怪異,這些陣法,似乎沒有存在的價值。
步入四層,楚甯月眼前煥然一新,因爲此地堆積了許多晶瑩剔透的礦石,其中有幾枚礦石通體碧藍,隐隐發光,使得整個四層與前三層的陰暗無光截然相反。
而讓楚甯月在意的是,這些礦石與靈石極爲相似,但很可惜,它們并不是真正的靈石,因爲其中沒有蘊含靈氣。
但盡管如此,它們會出現在此處,也說明此塔不凡。
楚甯月無奈搖頭,打消了僥幸的念頭,自己如今最缺的便是恢複靈氣的法子,怎麽會運氣好到直接撞上靈石?
花費半息功夫調和心境過後,其繼續朝着五層進發。而方才自塔外觀察,此塔隻有五層,這第五層應該便是頂層。
“真的是你?”
就在楚甯月踏上樓梯之時,一個略顯突兀的聲音,忽然自五層傳來。楚甯月眉頭微皺,心念一動之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随即登上五層。
如此作态,是因爲她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司徒奇。可若他真是司徒奇,又怎麽會對自己之前故意弄出的聲響無動于衷?
隻能說明,要麽這個人不是司徒奇,要麽便是他受到了何種限制。
因此..自己需要準備....
“我以爲你會來得更早一些。”
聲音再度響起,而楚甯月的腳步也是就此停下,但其周身凝聚的術力,卻在這一刻盡數消散。因爲她判斷出,眼前之人就是司徒奇本人,而他也沒有受制于人。
五層與其他四層不同,空間極爲狹窄,此時的司徒奇,正盤坐在一處占據了幾乎整個五層的高台之上,而高台之後赫然是一道石門。
“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楚甯月淡淡開口,雖然散去術法,但卻很是好奇,既然司徒奇沒有受制于人,爲何等到自己登上塔頂才出聲應對。
熟料司徒奇聞言苦笑一聲,出聲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旁人僞裝成你的模樣,調虎離山?”
此言一出,楚甯月立時明白,對方之所以不回應自己,乃是因爲擔心出現的人不是自己,那麽他說調虎離山便意味着...
“她一直在石門之内?”
楚甯月此行的初衷,便是因爲察覺到自己的神識印記出現了波動,關心李丹心的安危,所以來此确認。
但若李丹心一直在石門之内,那便說明神識印記指向的人并不是她。但若不是她,又會是誰?
“我既答應過你,自然不會食言。更何況,我們還要靠她找出潛伏在背後的人。”
說罷,司徒奇自高台之上一躍而下,其背後的石門亦緩緩打開。
司徒奇望着石門開啓後,内中閉目凝神,此刻仍舊是易容成眼前少年模樣的李丹心,笑着開口吐出四字,想要讓對方放心。
“完好無損。”
可此時的楚甯月,卻是望着石門之内閉目凝神之人,眉頭微皺。因爲她方才分明催動了神識印記,卻沒有自對方的身上感應到聯系。
這有兩種可能..
第一,對方身上的神識印記已經被某種方式抹除。
石門之内,少年赫然睜眼看向楚甯月,兩人四目相對,前者微微颔首。但下一刻,此人的嘴角卻咧開了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弧度。
司徒奇察覺異樣,此刻同時回身望去,下意識一字出口..
這...
第二種可能,石門之内的人,不是李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