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有什麽人想要銀甲女将出城,參與營救李丹心這件事。可是布局之人,又是出于哪種原因,想要促成此事?
這讓楚甯月不禁回想起,先前風鳴外院之事。鍾天一遇刺,總教習祁元祯爲穩定外院學子之心,想要将她定爲兇手,強行鎮壓,借此讓真正元兇放松警惕。
但因此事與楚甯月事先并未商議,所以祁元祯出手之時,受到楚甯月反抗。前者本以爲自己能可以武力鎮壓于她,卻不想被其反傷,險些身死。
至此,風鳴院布局之中,外院三教習,鍾天一遇刺重傷,昏迷不醒。祁如清隻通機關術數,不會武功,沒有威脅。任飛鵬則以緝拿楚甯月爲名,離開外院。
如此一來,風鳴外院之中,便沒有高手坐鎮,亦是真正元兇去殺鍾天一滅口,最佳的時機。
楚甯月相信,以自己當日故意留下的線索,李相容有機會看破自己的心思。如果事情沒有發生變數的話,此時暗殺鍾天一的元兇,應該已經被李相容的陣法和自己所擒。
可是,事情并沒有朝着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就在自己如計劃行事,準備潛回風鳴院之時,遇上了幻影千禦之中,最強的幻,爲救任飛鵬耽擱了時間,錯過了風鳴外院的收網。
而李相容,則是因爲李丹心之事被牽制,同樣無法趕回風鳴外院。
原本用來收網的後手,頃刻之間被布局之人反制,但那人卻想不到,鍾天一原本就是一個死人。他們所看到的鍾天一,隻是被與自己達成共識的神秘修士,操控的一具傀儡。
後來,自己于百蕩山上,自任鼎舟口中得知神秘修士“死訊”,同樣猜出對方來此,定是風鳴外院之事塵埃落定。
雖未來得及詢問細節,但也知曉,此刻回外院已經諸事皆休。下山返城之間,便又遭遇了血色袈裟、獨臂老者的截殺,遇到了李丹心,有了之後的故事。
...
問題回到現在,李丹心遇刺一事,應是幻影千禦四人身後的勢力,爲了牽制李相容,所以精心布局所緻。可是自己與李丹心一路遭遇伏擊,那些殺手顯然是沖着她的性命而去,絕非是綁架要挾。
當然,無論李丹心是被人綁架,還是遇刺身死,這對于李相容來說,都是一種打擊,可以達到牽制的效果。
可是,自己方才卻憑借神識,發現了藏在柴房之内的李相容,他似乎對李丹心的傷勢并不在意。究竟是什麽事,比自家後輩的安危更加重要,甚至讓他刻意不現身?
“與她有關?”
是了,楚甯月最終的結論,便是眼前的銀甲女将。因爲銀甲女将,在風鳴外院的布局這件事上,起不到絲毫作用。
如果布局者,将李丹心遇刺的消息告知李相容是爲了牽制他的話,那麽爲何要将這銀甲女将同樣拖下水?
如今證實了銀甲女将出城,并非受李相容所托,那麽就可以判斷出,布局者要銀甲女将出城,乃是另有所圖。
可是,按照她出城的時機,又能夠圖得到什麽呢?
“将軍既不願說,我也不好多問,隻希望稍後李教習到來時,我們不會再有保留。”
楚甯月淡淡開口,神識卻一直在關注李相容。如今距離他所說的一刻,越來越近,但他卻絲毫沒有離開柴房範圍的打算。
這讓楚甯月不禁思考,他此刻将自己與銀甲女将放在一起,是否是在等待某種時機?也就是說,隻有達成這個條件,他才會選擇現身?
“希望如此。”
銀甲女将四字回應,但心中的疑惑更甚,她越發看不透眼前少年。
不過在她看來,自己已經将可疑人物牽制住,而李丹心如今已經平安回到李府,所以隻要等待李老回府,便能夠仔細盤問眼前之人。
所以眼下對方試探也好,充滿敵意也罷,隻要不逃離此處,自己便不會發作。因爲自己有的是時間等待,而對方沒有。
就在兩人陷入沉默之後不久,楚甯月感知到了李相容有所反應,他果然是能夠通過某種方式,看到或者聽到客廳之内的一切。
如今見自己兩人,再也碰撞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此刻終于是選擇正式登場。
于是不多時,客廳之外,便傳來了老管事急促的聲音。不得不說,若是自己沒有将神識印記種在此人體内,他眼前演得這一出戲,還真是有幾分逼真。
“老爺..那兩位就在這裏!”
随着一陣推門之聲響起,老管事進入客廳,而後朝着楚甯月與銀甲女将躬身一禮,随後便想起了李相容的聲音。
“今日之事,當真是有勞兩位了,若是心兒出了什麽事,我真不如該如何...”
李相容說話之間,進入客廳,目光自銀甲女将的身上,向着楚甯月望去。可是他的話,卻在看到楚甯月的那一刻,就此僵住。
這一幕,落入銀甲女将眼中,立時讓其戒備三分,随時準備動手。可就在此時,卻聽眼前的李老,說出了一句讓她意外的話:
“楚小友?”
“幸不辱命。現在将軍可以相信我,的确是受李教習相邀,外出尋找李丹心了吧?”
楚甯月朝着李相容微微颔首,而後轉身看向銀甲女将,緩緩開口。
李相容心思通透,他雖不知楚甯月是如何救下心兒的,但卻知道對方此刻在向自己傳遞信息,于是出聲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兩人對接信息的這一幕,雖然讓銀甲女将覺得有一絲異樣,但她對李相容卻是絕對信任的。所以,這一絲異樣被她就此抛諸腦後,更是接受了兩人給出的信息。
但下一刻,她看向對面少年的眼神,便有些尴尬,因爲她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懷疑的人,竟然真的是李老托付之人。
卻不知,此刻她眼中的少年,心思全在自己的身上,隻因爲自己如今這一幅全身銀甲,頭盔覆面。
楚甯月仍舊記得,銀甲女将曾經說過她多年不曾去李家,又記得城北廣場之上,那些江湖人曾經喊出過“怒槍展虹”,又說過“她不是死了麽”這樣的話。
所以可以判斷出,銀甲女将與李相容曾經相識,而眼下,前者知後者,後者不知前者。
可就在楚甯月思索,自己如何給挖坑,引眼前兩人來跳之時,李相容卻主動開口,打消了她這個念頭。
“不知這位将軍如何稱呼,今日之事,老朽他日必定湧泉相報。”
楚甯月聞言,心中輕疑,面上不動聲色。她之所以起了疑心,是因爲她已經推測出,李相容可以通過某種手段,看到客廳之内發生的一切。
可是他在進入客廳之後,還是給自己演了一出錯愕的戲碼。而他第一個招呼的,也是自己,而不是這全身銀甲覆面,看不到容貌的銀甲女将。
正如楚甯月先前知曉的線索一般,如今的李相容,不該認得銀甲女将。所以在一個熟人和一個陌生人,一同将自家晚輩救回的情況下...
作爲主家,應該先将重點放在陌生人的身上,而不是熟人。可是李相容方才下意識表現出的一幕,卻好像自己才是那個陌生人。
“李老不必客氣,今日救人的是這少年,我隻是碰巧遇上而已。更何況,我...”
說話間,銀甲女将摘下了頭盔,露出的卻是一張帶着刀疤,充斥風餐露宿痕迹的滄桑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