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真相,自來時開始,楚甯月便已知曉對于李丹心來說勢必沉重。但既然對方選擇前往,她也不會攔阻,所能做的,便是陪同保護。
可是她沒有想到,原以爲隻是此界武者之間的江湖仇殺,竟會牽扯出那等血色陣法。天空之上的血色虛影,還有方才施展的那一擊,雖然自己感覺不到半分靈氣,但已經超出了四品武者的範疇。
更令人疑惑的是,那些人口中的“大人”既然擁有此種手段和能力,爲何不親自動手殺李丹心,而非要假手于人?
除非,那人不是真的想要殺李丹心,而是想借追殺之事,做一些文章手腳。
但如今,自己的到來,可謂是徹底打破了那人的計劃,雖然自己對那人一無所知,但看李丹心的反應,她應該知道那人的身份。
“又是陣法...”
看到眼前潰散的陣法,還有先前消失的血色虛影,讓楚甯月不禁想起之前自己見過的神秘修士。可是那人雖然精通陣法,但他身上的氣息,自己已經掌握了七成。
如果适才的血色陣法,便是他所驅動的話,方才那一擊之下,自己不可能毫無察覺。所以這個人,應該不是那名神秘修士。
但,對方卻很有可能是此事的突破口。
“你...你!”
同一時間,山頂崖邊,五名黑衣人之首,此刻望着化爲焦土的四名同伴,口中支支吾吾,似是被眼前一幕徹底擾亂了心神。
他此刻,隻以爲自己是陷入了一場夢境之中,所以才會出現如此荒誕的一幕。
自己的四名同伴,皆都是五品之境,雖然在五品之中算不上高手,但合力出手之下,也不可能被對方瞬間斬殺,死得屍骨無存。
聽到一聲驚呼,楚甯月這才想起,此地還有一個活口。在真陽離火的席卷之下,此人還能存活下來,不得不說他的運氣的确十分上乘。
如果自己沒有臨時削弱離火罩的威力,又或者他所站的位置再向前一步,那麽他此刻便會像其餘四人一般化爲焦土。
“隻剩下你一人了,你應該清楚如何才能活命。”
黑衣人聞言,如墜冰窟,因爲楚甯月在說話之時,已然施展氣機,朝着眼前之人鋪天蓋地壓下。理由隻有一個,擔心他當場自盡,斷了線索。
楚甯月先前已經做出了判斷,這五名黑衣人對那所謂的“大人”十分推崇,與其他受雇傭的殺手不同。所以她擔心對方任務失敗,會直接自盡,毀滅證據。
隻是她并不知道,這五人之所以看上去如此虔誠,那是因爲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他們知道自己被人下了劇毒,唯有聽命行事,才有活路可尋。
如今她揮手之間,便讓其中四人化爲焦土的一幕落在最後一人眼中,已成了與“那位大人”比肩的危險人物。
所以,這最後一名幸存的黑衣人,心中開始有了盤算,他知道若自己不去争取,那麽橫豎都是一死,所以便提起勇氣,試探着開口道:
“我若将一切和盤托出,大人可有辦法保住我?”
說話間,黑衣人便朝腰間摸去,而楚甯月此時以氣機鎖定此人,所以根本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可以。”
楚甯月淡淡開口,但說這話時,她隻是爲了獲取信息,并沒有真心許諾。這黑衣人濫殺無辜,滅了山腰村落,自己不殺他已是極限,又如何會當真去保他?
“嗯?”
半息過後,楚甯月發現了端倪,因爲低頭摸向腰間的黑衣人,遲遲沒有起身,依舊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勢,宛若定格。
眉頭微皺間,楚甯月收回氣機鎖定,一道神識朝對方覆蓋而去,緊接着眉頭皺得更深。
因爲眼前之人..
已死。
“咒殺?”
楚甯月身爲殘陽宮長老,自然聽過一些邪修手段,這其中便包括了咒殺之術。這類修士,往往是爲了控制旁人,所以會在對方體内種下某種禁制。
一旦對方觸發此種禁制,便會爆體身亡,甚至連帶附近之人都無法幸免。往往是用來讓旁人保守秘密,或者防止叛變投敵。
不過,眼前之人所中之術,威力便沒有咒殺術那般強大,隻是死得無聲無息,沒有爆體反噬周遭之人。
然而,此人如今身死,此事的線索便算是斷絕,眼下想要獲取更多信息,便隻能将注意力,放在李丹心的身上。
可是她...
望向一旁正在發呆,眼中淚水卻止不住落下的李丹心,楚甯月知道她恐怕是猜出了背後害她之人是誰。
雖然楚甯月想要知道那血色虛影的相關信息,因爲那人很有可能是自己來到此界之後,除風鳴院神秘修士之外,遇到的第二個修行者。
可是,她如今已将李丹心視作同等存在,與之相交,所以也不會罔顧她的感受。若對方不肯說,她也不會追問。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楚甯月來到李丹心身旁,但對于安慰人這種事,她的确不大擅長,所以能夠做得便隻有陪伴。至于李丹心,她的确是感激身旁少年,但兩人隻是相識半日,所以絕不會投懷送抱。
随着時間的流逝,楚甯月越發無奈,因爲此女最初隻是流淚,但如今卻是痛哭出聲,委屈萬分。這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陪伴,似乎非但沒有作用,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你..”
可正當她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聽一旁的李丹心悶哼一聲,似是因爲情緒起伏過大,牽動體内傷勢,當場暈了過去。
“哎..”
一聲輕歎過後,楚甯月擡手抓向此女肩頭,而後便将其整個人提在身旁,朝着山下飛去。
如今夜色已盡,天色漸明,自己也是時候帶着她回凜風城了。
....
凜風北門,威壓如舊,但這威嚴二字,卻是對凜風之外,而非對内。因爲生活在此處的居民皆知,城樓之上雖有守軍駐紮,但他們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派不上什麽用場。
真正維護凜風城治安的,唯有内城之人,唯有城主府上下。
寅時三刻,天色轉明,城樓内外守衛雖然看似仍舊兢兢業業,實則早已瞌睡萬分。
尋常賊寇,懾于城主府威名,根本不敢來凜風城造次。而江湖大盜,莫說看不上南域之物,便是能夠看上,真正親身來此,單憑這些八九品的守衛,也根本難以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