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董博士,雖然對貝教習的作爲有所猜測,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自降身份,去挑戰一個後生晚輩。
今日之宴的目的,的确是試探司徒奇不假,自己也曾想過利用少年逼他出手。可是一切的目标,卻都隻是試探司徒奇而已。
如今李相容的介入,還有神秘男子施展的陣法變故,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估。如今的自己,隻想要全身而退,不想要節外生枝。
孰料就在此時,貝教習卻做出了此等荒唐之事,着實讓自己始料未及,心中大爲懊惱。
董博士兩字出口,庭院之内,也立時有許多人議論。這貝教習,前一刻還信誓旦旦,說要自貶未助教,以學子之身反思己過,這一刻便又想要爲難旁人,當真反複。
而且這樣做,無非是想要報其私怨,利用風鳴院門規之内的漏洞。
“楚師弟輕功絕頂,在下有意讨教一二,還望楚師弟賜教!”
可是貝教習對此,卻是視若無睹,無視了衆人的目光,此刻一意孤行。他心中已然做出了決定,自己今日無疑已在人前顔面掃地,而自己身家性命皆在董博士控制之中。
所以,隻能爲其背下這口黑鍋,無法解釋半句。
但這并不代表,自己便會忍氣吞聲,作爲指掌風鳴院法度的教習,他深知風鳴院門規之中,有何漏洞。此刻自己公然自貶身份,便是爲了利用門規,正大光明取眼前少年性命。
自己的挑戰,對方當然可以不接受,可是按照風鳴院的規矩,如若同輩之間挑戰,另一方避戰,那麽避戰的一方,一年之内便無法獲得任何晉升。
之所以設下如此規矩,初衷便是希望弱勢的一方,可以在一年之内韬光養晦,勿忘當日危脅,能夠奮發圖強。
可是如今,貝教習卻笃定身爲司徒奇棋子的少年,無法放棄一年的光景。而司徒奇此次出關,勢單力薄,想要攪亂風雲,又不想暴露實力,那就隻能依靠此少年,奪得空懸的核心弟子名額。
也就是說,今日少年應戰,自己必将其當衆斬殺,而若他避戰,從此便會成爲司徒奇的棄子,自己一樣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他無法在風鳴院立足。
貝教習的用心,司徒奇如何不知?但現在的他,卻将一切罪責,算在了董博士的頭上,認爲這一切,都是後者處心積慮的算計。
豈知董博士如今,也是懊惱無比,但方才自己的話已然說出,對方卻全然無視,已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樣,自己也很是無奈。
反倒是李相容,此刻面色平靜,隻是笑望着楚甯月,因爲在他眼中,對方乃是書山内宗,前來風鳴院暗訪的小師兄,其實力自然高深莫測。
先前自己之所以爲其遮掩,便是因爲自己能夠想到,布置出那等陣法的人選,隻有他一個。如今看着貝教習,撞在了槍口之上,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楚甯月此時,心中毫無波瀾,卻是望向一旁的司徒奇,想要看看他如何看待此事。在場之人中,雖然無人知曉自己乃修士之身,卻唯有他最爲了解自己的實力。
如若司徒奇坐視自己應戰,那麽該擔心的,便不是自己是否能夠取勝,而是這貝教習,是否能夠存活。
今日自己之所以會出現在此,全然是給司徒奇面子,所以接下來如何選擇,是戰是避,自己也會參考他的建議。
畢竟如今,自己與他算是同盟,站在同一戰線之上。而如今,自己想要找的修士已經現身,卻不能行這過河拆橋之事。
因此,自己的選擇,會幹涉到司徒奇下一步的計劃,因此這個選擇,今日可以由他來做。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下一刻,司徒奇望向貝教習,或者如今該稱呼他爲貝助教。随即一句質問出口,暗含壓迫之勢。
隻是貝助教如今,心中怨恨董博士卻無法發洩,隻得将一切罪責,盡數歸于楚甯月的身上,欲殺之而後快。所以,斷無可能因爲一句危脅,便打起了退堂鼓。
“當然,不過若是楚師弟怕了,願意在一年之内,無所作爲的話,在下也不會強求。”
貝助教此刻開口,正是将自己的心思,當衆說出,可謂是當面與司徒奇宣戰,也是對他的一種提醒。
倒是這句話,讓楚甯月有些意外,此刻她方才知曉,原來對方的挑戰,還有這層含義。并不通曉風鳴院門規的她,此刻聽出了對方言語之中的幾分暗示。
此時望向司徒奇,心中倒是多了幾分興趣,不知他在知道自己必勝,但卻一旦取勝,就會被迫處于風口浪尖,面臨無數麻煩的情況下,會如何選擇。
是讓自己一年之内無所作爲,還是讓自己出手解決眼前的麻煩,更具備被利用的價值。司徒奇的這個選擇,将決定自己接下來,是繼續與他合作,還是形同陌路。
而這項選擇之中,其實還有一個破解之法,便是第三種選擇。隻要司徒奇選擇這第三種,那自己便會繼續與他合作,同樣也不會受到一年的影響。
所以此刻,與其說是讓司徒奇來做出抉擇,倒不如說是對他的一種試探。自己要看看,他究竟是将自己當作合作夥伴,還是相互利用。
而下一刻,司徒奇開口之間,卻是一句霸氣十足的....
“此事如何抉擇,我做不了主,但今日此子是我帶來此處,便一定會毫發無損的将之帶回。司徒奇言盡于此,今日在場之人,誰也留不住。”
話音落定,司徒奇看向楚甯月,微微颔首,這是他所能想出的第三條路。那便是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就此強行離去,他笃定今日無人敢擋。
隻可惜,這并不是楚甯月心中的第三個答案,但...也算勉強合格。
所以下一刻,她望向貝助教,淡淡出聲,但這個回答,卻讓在場的大多數人,爲之心驚:
“既然你有心一戰,我自可滿足于你,隻不過以你的實力,我難以留手,所以...生死自負。”
“哈哈哈哈啊!好個生死自負,好狂妄的小子,今日我便要你明白根基之差,非輕功可以彌補!”
貝助教眼見對方接戰,此刻也懶得僞裝,開口之間,面上盡是猙獰之色。不過他既已選擇動手,便不會給對方任何優勢,因此話音落定,便留下一句:
“規矩不可廢,與我去鬥武場!”
随即身形一動,便施展輕功,朝着圍牆之外而去,而南宮府邸之内的衆人,則是一時沉默。不知以自己的身份,是否合适去圍觀這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