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甯月輕聲發問的同時,所剩無幾的神識,立時朝着陣眼所在蔓延而去。她如此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确定自己看到的陣眼,當真是此陣的陣眼,而非陷阱。
粗犷男子默不作聲,隻是死死盯着楚甯月,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兩人此刻心照不宣,皆知最好的證明方式,便是破陣而出。
但,如何破陣,卻是關鍵所在。
“哎...”
就在此時,楚甯月故作輕歎,腳步微動,而後看似漫無目的在院落之中,踱步而行。這是因爲,她不想讓旁人知曉,自己很快便找到了陣眼所在。
終于,三息過後,做出一副靈光一閃的模樣,使得院外之人,同樣精神一振。而下一刻,楚甯月便朝着一堵看上去與周圍牆壁并無不同的土牆而去,随後擡手輕按其上。
“便選在此處吧。”
粗犷男子聞言,凝神望去,可還未及他領會對方的言下之意,便聽一聲轟鳴震響,自院落之内傳出。他并未感知到少年周身有任何氣息浮現,隻看到那一道土牆分崩離析,碎裂當場。
一掌轟開這種并不結實的土牆,他自己也可以做到,所以并不值得驚訝。可是讓他驚訝的是,下一刻,眼前便好似無視了陣法一般,自院落之内走了出來,面帶一絲微笑。
“如何?這樣可以了吧?”
“你...”
粗犷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對方一掌轟開土牆,竟連帶之下,将陣法也一并破去,這已然超出了他的認知。因爲他也曾經來過此處,曾經想過破陣,可是即便轟開院牆,卻還是會被陣法所阻。
而且貿然攻擊院牆,會使得兩重陣法同時開啓,讓困陣轉化爲困殺陣,防不勝防。
“正如我所說,武者實力,三品之下品級不能說明一切,破陣之法,也并非蠻力一條途徑。”
眼見粗犷男子驚訝的神色,楚甯月不禁思考,自己展現出的實力,是否對于此界之人來說,過于強橫。若是如此,恐怕不利自己日後行事,所以她便開口,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她這樣說的目的,便是引導對方去猜測自己的能爲,讓他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夠破陣,并非擁有四品實力,而是取了巧。
但至于自己是如何取巧的,楚甯月絕不會告知對方,而這個問題,也足夠困擾眼前之人。
“你證明了自己,我相信你之前說的話,不過即便你所言非虛,你與此事也有莫大幹系。”
粗犷男子稍稍平複了情緒,此刻沉聲開口,同時做了一個手勢,揮退手下之人。因爲此刻的他很清楚,眼前少年的實力,已然超過了自己等人,以自己這些人的品級,人數構成不了優勢。
所以這些人,沒有必要繼續留在此處,增添可能存在的變數。
“所以?”
楚甯月吐出兩字,心中卻已知曉,對方是想要拉自己下水。如今的他,承認了自己的實力,但同樣也忌憚自己的實力,所以想要拉自己成爲同道,這樣便是盟友,而非變數。
而如今的自己,正缺少一個契機,名正言順插手此事,無論是八公子身上關于修士的儲物空間,還是此刻自己面對的困殺陣,都說明風鳴院,或者說新貴勢力與修士有關。
距離他們越近,便越有可能接觸到這些隐秘,但...自己不會被對方利用,成爲對方的棋子,所以此事須得徐徐圖之。
“所以無論是爲了八公子,還是你自己的安危,我們都該聯手找出那些人,将他們徹底解決。”
粗犷男子說這些話時,義正言辭,仿佛在說一件對雙方皆是有利之事。但他心底明白,這件事對自己的勢力而言,更加有利,而這個理由,未必能夠說服眼前之人。
“如你所見,我有自保的能力,而此事與我無關,現在應該換你證明,我爲何要與你們合作,而你們能夠給予我何種助力?”
沒錯,楚甯月不會直接加入對方,因爲這樣的她,隻能成爲對方手中的利劍或是棋子。她要的,乃是在适當的時機,坐地起價,與對方維系合作的關系,而非直接加入。
如此一來,他們便不能利用自己,對付其他陣營,同時也不會影響到自己與前任學丞之間的合作。雖然後者,從未要求過自己,不允許加入三大陣營,但如何想,也該清楚對方的心思。
粗犷男子聞言面色一沉,心中暗道果然,眼前之人,果然沒有這般好對付,不會輕易成爲新貴陣營之中的一份子。畢竟,他身後所站着的,乃是前任學丞,不屬于三大陣營,但卻擁有不俗實力。
“接着。”
就在此時,其心念一轉,朝着楚甯月丢出一塊鐵制令牌。後者輕易接下,打眼之間,便看到此令牌做工精細,但除此之外,并無什麽特别之處。
但下一刻,卻聽對方開口道:
“此物可調動新貴陣營四分之一的暗部,你有任何不方便自己出面之事,皆可以交由暗部來做。而暗部見你佩戴此令牌,亦會知曉你的身份,主動與你接洽。
如此一來,便可解決你對于風鳴院情報不足的最大困擾。我将暗部的存在暴露給你,已是最大的誠意,亦是力所能及。”
楚甯月沒有想到,對方開口之間,如此果斷,竟是直接給出了此等利器。他看來很是清楚,無論是剛剛出關的前任學丞還是剛剛加入風鳴院的自己,最缺的便是情報來源。
而如今,持有他這塊不爲人知的令牌,便能夠掌握風鳴院的信息,和一些隐秘之事。那無論是尋找那名平庸少女,還是調查便宜師兄之事,都将簡單許多。
當然,自己不會蠢到剛剛接下令牌,便去調用資源調查這些事,因爲一旦這樣做了,便會立即暴露自己的意圖和所求。
這樣,便會給了對方牽制自己的機會....
“我的确缺少情報來源,但你我仍需約法三章。”
楚甯月很清楚,對方已然暴露了所謂暗部的存在,如果自己拒絕,那麽接下來迎接的,将會是新貴陣營的全力攻擊。
雖然自己并不在意,但眼下卻沒有理由拒絕,因爲自己的本意,便是接近八公子,調查他身上的不同之處,試圖找出風鳴院潛藏的修士。
“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粗犷男子的反應,使得楚甯月知曉,對方在新貴陣營之中,地位不俗,絕非隻是普通的頭目那般簡單。否則他不會擁有這塊令牌,更加不會有将此令牌轉贈他人的資格與立場。
此時他能夠直接與自己談條件,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是在空手套白狼,給自己空頭支票,不過皆是畫餅之舉,不足爲信。
第二,便是他在陣營之中,地位不俗,的确擁有決斷的資格,所以才會應下此事。
“第一,我隻是與你合作,針對神秘人與此事,并非加入你所在的陣營,所以合作之事需要對外保密。”
“可以。”
粗犷男子對于這個條件,心中早有計算,在對方要自己證明實力之時,他便已然知道眼前少年,并非易與之輩,無法成爲一顆棋子。
既是如此,對方當然不會給自己利用的機會,不會成爲自己對付其他兩大陣營的利刃。
“第二,關于此事的進展,你我須得互通有無,情報共享,直至查明真相。”
“當然。”
楚甯月口中的這個條件,看似簡單,實則想要做到信息共享,卻是一件難事。因爲兩者之間,不存在絕對的信任,所以在給出信息之前,難免會去計算此信息帶來的影響。
所以這第二個條件,隻能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全看默契,是否當真能夠遵從,隻能看雙方本心。
說到此處,楚甯月稍作停頓,使得粗犷男子心頭一凜,知曉接下來,才是自己意想不到,也是最難達成的條件。
但,他卻沒有想到,對方的第三個條件會是.....
“第三,我們是合作。”
隻有這短短一句,卻包含了許多信息,粗犷男子的面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但此刻他的表現,卻已然代表了他的心思和立場。
“你的這三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這同樣也是我的條件。你需要交換情報之時,便可來到此處,等上一刻時間,我的人自會告知于我。”
粗犷男子話音落定,轉身便走,行事絲毫不拖泥帶水。這是因爲,在他看來,眼前少年給出的條件,同樣也是自己所希望的,對方既然要求保密,就不會借自己陣營的力量爲非作歹。
既然要求情報共享,就不會各行其是,互相幹擾。既然言明,雙方是合作關系,便不會單純想着要利用對方。
這,正是自己想要的,至少在解決神秘人這件事上,有這三個條件作爲前提,便能使得新貴陣營減少一個變數,多出一個盟友。
目送對方離去,楚甯月看向手中令牌,此刻也準備離開此處。她很清楚,這項合作不會迅速建立信任的關系,因此自己也不會立即動用這股力量,過早暴露目的。
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