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面之上,仍舊是食樓管事,并非三大陣營之人,即便心屬新貴陣營,亦不能放在台面之上。所以一旦這些人利用自己今日之事,大做文章,那麽自己便有可能成爲棄子。
“怎麽?以爲閉口不言,便能當作無事發生了麽?你今日能可爲了一己私利擋住我們,他日能夠擋得住天下悠悠衆口麽?”
面對寒門之人,如此言論,食樓管事便隻剩下充耳不聞一條路可行,心中更是叫苦不疊。他知道這些寒門子弟,最擅長的便是打着大義名号,制造輿論壓倒旁人。
其中更是有一些居心叵測之輩,擅長搬弄是非,制造輿論。今日的自己,注定陷入兩難境地之中,此刻隻能是能拖多久,便拖多久。
隻希望自己先前放入之人,能可快速出來,或是他們願意現身,爲自己解圍。
前不久時,新貴勢力之中,的确有人聽聞八公子今日現身外院,更是遭人襲擊,所以便興師動衆,來此處調查線索。
這食樓雖有多層,并非隻有自己一個管事,但作爲一層管事,同樣也有掌管人員進出之責。倘若八公子當真是在自己的地盤之上,遇到了什麽麻煩,那麽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所以在這個前提之下,自己根本不敢也不會去攔阻那些前來調查之人。反倒希望,他們能夠做出正确的判斷,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熟料,那些人剛剛進去不久,便有一衆寒門子弟,同樣找上門來。三大陣營彼此之間,貌合神離,水火不容,人盡皆知。
在他看來,八公子遇襲多半便是與寒門脫不了幹系,如今這些人來得如此湊巧,多半便是爲了阻撓調查而至。
偏偏自己詢問這些人所來的目的,這些人還不肯告知,這便更讓自己覺得,這些人乃是居心叵測,來者不善。
因此,作爲新貴陣營之人,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對方進入此地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隻能拖延,并不能真正阻止,所以隻能希望樓内之人盡快。
“你們彙聚于此,所爲何事啊?”
就在此時,人群之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那十餘名寒門之人聞言,此時皆都回身望向說話之人。并非是因爲這說話之人,在他們心中地位舉足輕重,而是因爲他們剛剛有過交集。?
來人正是楚甯月,而她此言亦不過是明知故問,因爲她早已在人群之後,初步掌握了事情的始末,也認出了這一群寒門之中,便有幾人剛剛去過自己那裏。
因爲視角原因,食樓管事并未第一時間看到楚甯月,此刻隻以爲是寒門陣營之中,來了什麽“大人物”。加之此地動靜頗大,自己卻沒看到方進,所以理所應當便以爲是方進到了此地。
方進雖然與他們同屬寒門,但卻是風鳴院十大核心之一,英傑榜上有名之人,身份與普通學子大爲不同。若真是方進來此對自己施壓,那自己能做的便隻有乖乖讓路。
因爲在風鳴院的編制之中,自己區區外院食樓管事,便相當于是府邸之中的管家,而核心弟子則是公子小姐。
此刻的他,一顆心已然沉入谷底....
“怎麽是你?”
寒門子弟之中,立時有人認出了楚甯月,此刻互相告知了同行之人先前的信息。而之前堵在楚甯月院落之外的帶頭之人,如今并不在此地,若是那人尚在,應也做不出此等莽撞之事。
他們今日來此一鬧,又不肯說明來意,有心人推敲之下,根本不難找到其中端倪,判斷出方進的狀況。
雖然方進重傷乃是事實,但若有寒門之人提出,那麽其傷勢如何,因何受傷,便能夠有操作的餘地。隻要行事得當,未必不能借助其他兩大陣營微妙局勢,從中得利。
可若是被人查出真相,那麽寒門陣營将完全失去主導權,正如今日他們所行之事,必會惹人推敲方進的下落和态度,無異于暴露人前。
聽到寒門之人,對剛剛開口之人的态度,食樓管事微微凝神,此刻判斷出來人并非方進,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惑。
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一衆寒門左右散開,讓出了一條通路,同時也看清了來人,立時心下一喜。
他仍舊記得,當時八公子出現在食樓之時,身旁還有兩人。一名是邋遢學子,後來被人帶走,而另一名,則是這位被前任學丞舉薦入學的神秘少年。
以自己的立場,自然不會去巴結少年,但此時對方的出現,對于自己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此刻心念一轉之下,便沉聲開口道:
“原來是楚公子啊,您來得正好!”
一聲“楚公子”入耳,立時便讓周圍之人爲之側目,因爲他對楚甯月的态度,無異于捧殺。頃刻之間,便讓一衆寒門覺得楚甯月,乃是新貴陣營舉足輕重之人,否則有怎能當這一句“公子”。
楚甯月來此的目的,便是确定那位八公子的安危,同時獲取信息。所以她并不擔心惹事,更不打算暗查,所以此刻現身之前,便已經做好了被拉入此局的準備。
如果自己主動去探尋此時,恐還會遭到有心人的關注和懷疑,但此刻被動入局,卻是再好不過。所以面對這一聲楚公子,她并沒有抗拒,而是問道:
“先前我與八公子分别之後,約定此刻在此碰頭,如今看此局勢,可是出了什麽事?”
楚甯月這一句話之間,既是向衆人解釋了,自己爲何會出現在此,更加展現了自己對此事的關注,接下來詢問之時,便順理成章許多。
“這...公子有所不知,風鳴院有所規定,未時食樓便會關閉,若無要事不得進入。可是這些人,卻一直吵鬧非要進入食樓,又不肯告知原因,實在令人...哎...”
食樓管事在此多年,自然也是懂得察言觀色,見縫插針。此刻開口之間,也是給自己的行爲,找了一個理所應當的說辭,注重表達了“若無要事,不得進入”。
換言之,隻要有所要事,那麽便能夠進入此地,既是不得罪可能與楚甯月相約,在此碰面的八公子,亦是給自己先前放人找了一個理由。
而且,眼前這些寒門子弟,堅持不肯告知自己來此的原因,也的确令人诟病。此刻楚甯月的到來,使得他可以将這些話說出,算是在輿論之中,扳回一城。
“原來學院還有這種規矩,這倒是我孤陋寡聞了,隻是不知你們今日來此,所爲可還是方兄之事?”
楚甯月淡淡出聲,說話之間,朝食樓走去,前半句是對食樓管事,而言至後半句時,已然轉過身來,看向衆寒門之人。
這一句“方兄”入耳,又一次讓衆人疑惑,包括食樓管事,一時之間都不知對方是何立場。
而先前,參與過“圍堵”楚甯月的幾名寒門子弟之中,立時有一人出聲道:
“我們查得,方師兄之事與一名蓬頭垢面之人有關,而此人曾經出現在食樓,所以我們想要進入此地,查探關于此人的信息。”
說話之人的目的,乃是借助楚甯月的身份,看看能否進入此地,卻不知他這句話,給了楚甯月發揮的空間。此刻微微一笑,接着開口道:
“若隻是此事的話,倒也并非什麽難事,因爲當時的确有這樣一人與我們同座,隻是後來他被人帶走,而後便再未出現。
若你們要尋此人的話,自食樓之内恐怕找不到什麽線索,倒是那帶走他的人,似乎....”
言至此處,楚甯月瞥向一旁的食樓管事,而後者此刻,則是越發拿不準眼前少年的心思。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是找到了破局之法,因爲當時帶走那蓬頭垢面之人的人,自己的确認得。
“是何旋,當時的确是他帶走了那人。”
食樓管事沒有繼續推诿,此刻該給出的信息,他不會吝啬。更何況,這一招,無異于禍水東引,他的目的乃是将此人之事,與凜風勢力扯上關系。
隻要将寒門之人的目标,調轉到凜風勢力之上,那麽即便自己無意之間,給出的乃是關鍵信息,自己也隻有功,沒有過。
聽到這個名字後,一衆寒門子弟,面面相觑,因爲他們并不知曉,何旋乃是凜風勢力之人。他們隻知道,此人乃是一個纨绔,出了名的棘手,想要從他那裏得到信息,恐怕不會容易。
寒門之人雖然有了先前的交集,對楚甯月的敵意減輕了許多,但也沒有到了她說什麽,對方便信什麽的地步。此刻衆人狐疑之間,對于她的話半信半疑,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既是如此,楚同窗可否與我們同行?”
而楚甯月的目的,乃是尋找八公子,而并非方進遇襲的真相,所以她此刻默然無語,覺得眼前這些人的要求頗爲無禮。
可正當她思索如何回絕之際,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沉着的聲音...
“他今日不會跟你們走,而且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