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0章 得罪

“嗯?”

楚甯月見狀,輕疑一聲,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眼前之人的情況,的确十分糟糕。所以對方這句話,便十分耐人尋味,他究竟是想要加大魚餌的誘人程度,還是想要試探自己?

若是前者,他如何笃定自己一定會配合?而若是後者,豈非用他自己的性命去賭?除非,他有後手...

心念至此,楚甯月雙目微閉,神識四散而出。隻可惜,身處大陣之中,她的探查範圍有限,根本找不出此地除了自己兩人與那六人之外的第九人。

“怎麽?難道你加入風鳴院,真如傳聞中那般,乃是一個徹頭徹底的關系戶?”

華服青年此舉,着實讓與其僅有一面之緣的楚甯月,心中疑惑。兩人之間并無默契,所以輕易無法判斷出,對方全部的心思。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對方此時已然知曉身後有人跟随,仍舊在此說出這樣一番話,主旨定是在試探之上。可是,選擇在此同時試探兩方,并不是最好的時機,除非在他看來隻有一方勢力。

楚甯月的猜想雖不全對,但也中了七分,華服青年如今,的确是在懷疑楚甯月。

作爲新貴五大核心之一,他自然清楚風鳴院台面之上,的确是三大陣營,可這不代表所有的風鳴院之人,都屬于三大陣營之一。

加之先前,少年告知自己,外面有七人環伺,更是給出“寒門勢力”的判斷。可這在自己看來,這種判斷缺乏依據,甚至有引導思維的嫌疑。

雖然這七人,不會是自己的人,不會是霞兒的人,但...真的就是寒門勢力的人麽?

那位前任學丞忽然回歸,但卻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強勢,他真的隻有孤身一人麽?他背後,真的麽有其他勢力麽?

眼前的少年,先是與方進有所關聯,而後又與霞兒牽扯不清,如今更對自己展現出了莫大興趣。作爲與前任學丞有着直接關系的他,做出這一系列的行爲,當真隻是巧合麽?

自己如何能确定,此刻尾随之人,不是眼前少年的人?不是刻意演這一出戲,取得自己的信任?所以自己要試探,要打破對方的部署,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與此同時,楚甯月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她此時的确不知華服青年的心思,但可以可以确定的,乃是對方想要試探的本質,還有自己與他之間實力的鴻溝。

所以....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話音方落,楚甯月立身原地,周身不見半分氣息流轉,俨然是一副等待對方先行出手的模樣。

但隻有她自己清楚,自己不會此界的功法,一旦出手便是修士手段,而眼前之人的狀況,萬萬接不住自己的術法。

自己想要在交手之中找到答案,并非想要取對方性命,所以出手的主動權必須交給對方,而非自己。

“好一個得罪。”

華服青年話音方落,身形已動,雖未化作殘影,卻也速度驚人。隻可惜,其所驚之人,唯有暗中窺視之人,而非眼前交手之人,隻因面前之人,并非此界之人。

眼見對方想要近身纏鬥,楚甯月不禁眉頭微皺,因爲她如今的修爲,隻恢複到了開元境,尚且無法凝聚護身道韻,雖也能調動靈氣防禦,卻無法做到攻守兼備。

更何況,眼前之人立場不明,這一場試探于自己而言頗爲重要,既不能出手傷他,也不能讓他傷了自己。所以當機立斷,選擇同樣以遁術僞裝身法遊走。

于是在華服青年臨近自己的同時,身形再度朝後飄飛而起,躲過了這一擊。

“嗯?”

華服青年眼見對方沒有招架,而是選擇躲避,心中疑惑加深三分。而此時足間一抹綠痕一閃即逝,随即身形驟然加速,踏地而起,竟是緊貼空中的楚甯月而去。

在他看來,自己施展半步遙,于空中近身對方,對方無力可借,避無可避之下,爲了自保隻能正面出手。而隻要他出手,自己便可以從中獲取想要的信息。

眼前變故,若是換作此界普通武者,隻怕當真如他所料,除了出手之外,再無其他選擇。因此此界武者躲避攻擊之時,往往不會縱身一躍,除非覺得自己的輕功遠勝對方。

因爲四品之下,絕大部分武者不得淩空借力,一旦縱身躍起,除非運使極招絕式,否則無法滞空,更是無法在空中臨時改變方向。

可他卻并不知曉,自己這自以爲将對方逼入絕地的舉動,在對方看來平平無奇。原本即将截斷對方退路的一掌,又一次在即将擊中對方之時,被對方以縱躍之術躲避。

如今的華服青年功體未複,勉強施展半步遙已是極限,斷然無法全力催動半步遙,因此隻得望着對方飄飛而起,與之擦身而過。

落地之間,華服青年沒有再追擊出手,因爲他判斷出自己的速度不如對方,在無法全力催動半步遙的情況下,自己趕不上此人。

“不,他不可能是四品,否則前任學丞不必低調行事。但若不是四品,便隻能說明此子同樣身負上等輕身之術。”

華服青年望向眼前之人的同時,心中思索,他身負半步遙此等絕學,自然是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無法理解之事,并不一定代表不存于世,更何況半步遙便是突破此間桎梏的功法,自己既然習得,對方同樣也可能習得了相同功效的輕身之術。

“嘶....”

心念至此,華服青年倒吸一口涼氣,因爲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此地乃是風鳴院,而風鳴院絕學,便是與半步遙齊名的扶搖訣。

可是據自己所知,扶搖訣已然失傳,即便是此屆山長所學,也不過是殘本而已。雖然風鳴院的沒落,與失傳絕學沒有直接的關系,但也有一定的影射。

若對方所學,真是扶搖訣的話,那今日隻要對方不想出手,自己便無法逼他出手。

“哎...”

華服青年并不知曉,楚甯月心中很是無奈,因爲兩人已然施展了身法,展現出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武者能可觸及。

原本想要引蛇出洞的計劃,此時多半已然泡湯,隻要那周圍六人不是傻子,便不會在此時現身,與自己兩人交手。

“看來外界傳言有誤,你這關系戶的身法,的确有幾分可取之處。隻可惜,輕功步法能可立于不敗之地,卻同樣無法取勝。”

華服青年出言相激,雖然拙劣,但這種方法在某種時候會有奇效。如今的他,已然黔驢技窮,面對速度在自己之上,且無戰意之人,自己很難逼他出手。

“我的目的從一開始便不是取勝,而是爲了求證一件事。”

“何事?”

聽到對方如此說,華服青年頗爲配和地問出了兩字,但下一刻,對方的回答,卻讓他心中再起思緒,萌生了一個念頭。?

“你的确受了傷,而且傷得很重,重到身法後繼無力,施展一次過後,便須以言語拖延時間,暗中恢複。”

在華服青年看來,眼前之人說出這句話,顯然是刻意說給暗中窺視之人聽。可是他這樣做的動機,卻十分可疑,因爲原本在自己的懷疑之中,他與那七人乃是一丘之貉。

所爲得,不過是安排危機,然後接近自己。但對方從一開始與照面後,便一直在自己身旁,自己也一路之上,刻意留意對方動作,刻意确定對方沒有機會向外傳遞信息。

因此那些追蹤之人的行爲,隻能憑借事先制定好的計劃,他們所知的信息,也隻有事先知曉的信息,和眼下親身所見的信息。

簡單說,如果眼前少年與這些人是一丘之貉,那麽那些人便該知道自己已是受傷不輕,根本無需他出手試探之後,再将這個信息告知給七人。

因爲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單憑七人之力,攔不下自己,也就沒有所謂的制造危機,借此接近自己了。

所以在這個前提之下,尾随的七人,應該已然知曉自己受傷不輕。那麽眼前少年,刻意将自己重傷之事,宣揚出去的做法,便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除非,是自己想錯了一步,那些尾随之人,與少年并非一丘之貉,他這樣做,是想要引蛇出洞?

楚甯月并不知曉對方的心思,此刻望着對方,隻是沉默不語,等待對方的下一步,同樣也在期望暗中窺視之人,忍不住動手。

她之所以沒有主動出手,直接拿下六人,乃是因爲這六人所在的方位不一。而自己如今神識受大陣壓制,所存無幾,因此能可探查的範圍極爲有限。

若自己出手之時,六人做鳥獸散,自己極難将六人全部擒獲。唯有等待六人主動出手,拉近距離,自己方才有把握同時擒下六人,不放走任何一個打草驚邪。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真傷還是假傷,是輕傷還是重傷,猜測無用,不如親身一試。”

而楚甯月,雖不知對方心中所想,但卻察覺出對方說兩相同的話時,語氣神态并不一緻。不過,無論對方如何想,自己的目的始終沒有改變。

而先前的短暫交手,也讓自己有了判斷,想到了破解之法。對方的确無法承受自己的術法攻擊,但若是用來防禦呢?

“那...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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