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一身内力,想要壓制此毒素不發作,并非難事。可是眼下山村遭逢大難,自己若不前往,那些普通百姓必遭屠戮,更何況這其中有大半之人,皆與他相識十餘年。
可是他卻也清楚,下毒之人要的便是自己陷入此兩難境地之中,此刻回去,多半已是趕不及。而一旦自己貿然行動,導緻毒素爆發,便是連爲那些人報仇,也成了奢求之事。
但既然幕後之人能在唐老怪暗器之中下毒,便說明其知曉自己與其之間的恩怨,他既是想要自己與唐老怪兩敗俱傷,那麽他就必定會在某一個時間現身。
所以自己此刻應該做的,乃是養精蓄銳,盡可能壓制體内毒素。既是無法相救,便爲他們報仇雪恨。
玄機門素來中立,并無正道中人那般,或真或假的以大義爲先。因此這位老門主此刻,并未選擇盲從大義,抱着渺茫機會,回到山村,而是選擇了最正确的路。
可單是這一點,落在一些正道中人眼中,便會成了見死不救,冷血無情之人。
“嗯?”
面具老者運功過後,睜開了雙眼,眼中盡是狐疑之色。隻因其内省之下,并未發現自己體内存在任何毒素,或者說可能存在的毒素,自己從未見過。
不過轉念一想,他卻也已釋然,因爲自己若當真中毒在先的話,方才與許老鬼交手之時,便早已毒發,如何會等到現在?
心念及此,面具老者心中愠怒更盛幾分,隻覺得自己非但被人算計,而且還有愚弄之意。最讓他無法接受的,乃是與自己同行的三人之中,很可能存在一個内鬼。
因爲能夠在自己随身暗器下毒,而讓自己毫無所查的人,唯有這三人。
他雖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卻不相信自己的實力會和隐世之人相差如此之多。所以在這種自信之下,他能夠想到的可能,便隻有内鬼。
“許老鬼,你的毒....”
面具老者起身之間,看向眼前的老對手,察覺到對方氣息仍舊紊亂,但面上卻是看不出端倪。玄機門素來以掌陣雙絕聞名,但作爲老對手的他,卻很是清楚玄機門最強的乃是心法。
所以若說許老鬼能夠以強大内力,壓制這股毒素,甚至排出體外,他是一絲也不會懷疑。他此刻心中所想的,乃是自己此刻應當清理門戶,還是爲自己的老對手護法。
他的确想要對方的命,但卻希望對方是在自己的算計和實力之下身死,而非爲旁人所害。唯有如此,自己才能了卻心中執念,趕赴雪山。
“無礙。”
白須老者淡淡開口,随即卻是朝着畫舫的方向瞥了一眼。面具老者見狀,這才想起來還有一位公孫坊主,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見眼前之人,已經打坐入定,閉目凝神。
“公孫坊主,你的傷勢如何啊?”
面具老者開口之間,自然不是真心關心紫裙女子,他這樣問,隻是想要從對方口中,探聽一些有用的信息。
方才的一戰,他已看清了此女的心思,雖然嘴上說着要與自己聯手,擊敗許老鬼,但實際上危機關頭,卻還是向着她這位昔日師尊。
如此心态的盟友,于自己而言實在是一個随時可能引爆的危機,所以他方才才沒有關心對方的死活,甚至很希望對方傷重不治。
可是如今,此地顯然已經出現了其他的不速之客,自己同行的三名門徒之中,更有可能存在内鬼。但是單憑那弟子一人的品級,根本不夠謀劃此事,所以此事背後必定還有旁人牽扯。
那麽這個人選,除了公孫坊主之外,又能有誰呢?
畫舫之上,紫裙女子緩緩睜開雙眼,面具老者的話,她聽得十分清晰。但方才自己與他,已然算是撕破了臉皮,故而對于這一句虛僞的關心,紫裙女子并未回應。
眼見對方不搭理自己,面具老者冷笑一聲,随後看向身前不遠處的白須老者,而後接着開口道:
“我隻知公孫坊主天資過人,不僅将葵水寶典融會貫通,更是創出了一門未曾施展過的劍法。卻不知公孫坊主何時,學會了用毒之道,便是連我也是望塵莫及呀。”
說到此處,面具老者擡手朝着白須老者肩頭按去,一隻手在紫裙女子的注視下,落在了白須老者的肩頭,而後者卻毫無反應。
這一幕落入其眼中,立時讓其心中一顫,看出了端倪,再聯想起對方方才那句話,心中不免生疑。而也就在這時,面具老者再度開口,十分适時。
“許老鬼這毒,便是連我也看不出路數,公孫坊主當真好手段。隻是....我要的乃是智計與武力結合的公平一戰,不是憑借變數取勝,公孫坊主的好意,我恐怕無福消受啊。”
“你什麽意思?!”
紫裙女子聞言,立時發出一聲輕斥,而她如此反應,在面具老者看來,卻是十分真切。心中對于她的懷疑,立時減輕了幾分,但嘴上卻仍舊陰陽怪氣道:
“許老鬼如今身中奇毒,動彈不得,公孫坊主就不必再演戲了。不如叫暗處的朋友也出來,我們一同商議,如何處置許老鬼,如何啊?”
面具老者此時開口,不過是單純的試探,他并未察覺暗處有人。隻是遠遠看到山村方向,火光沖天,如今怕是已被屠戮殆盡。
如此一來,那些人若是得逞就會離開,如果沒有得逞,便會趕來此處。所以他這句話,既算是未雨綢缪,也算是料敵機先。
卻不想這一句話,落入畫舫之上,被三人忽視的楚甯月耳中,卻讓其産生了錯誤的判斷。
楚甯月此刻,雖然周身仍舊是行動遲滞,但卻已經恢複了行動能力,體内殘陽神訣也已經開始運轉。雖說無法施展遁術離開此地,但神識之力,卻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
如今方圓十裏之内,其一念掃過,便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自然清楚,山村之中發生了什麽事。此刻的山村,早已付之一炬,宛如人間煉獄。
而焦土之上,卻是兩股截然不同的勢力,分别穿着藍衣與紅衣。兩股勢力看似合作,實則卻是互相提防,其中藍衣的一方,大多隻是擊暈村民,傷而不殺,但紅衣的一方卻如煉獄修羅。
這兩方人馬,似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而如今村落付之一炬,他們顯然沒有找到目标之物。兩方首領碰面之下,不知說了些什麽,紅衣的一方,便有一人朝着湖泊的方向而來。
而此人方才走出村落不久,便又有另外一名同樣戴着面具的人現身與之碰面,此刻兩人正朝此地而來,速度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