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子眼見身穿铠甲之人,主動認輸下場,這場暗室死鬥已然到了終結之時,此刻便要開口宣布結果。殊料他的話方才說到此處,便聽身前之人開口,吐出了一句讓他意外的話:
“他既已認輸,那接下來便是你我之戰了。”
“哈哈哈哈,你确定要與我一戰?”
大笑間,刀疤男子仔細朝着楚甯月打量而去,同時施展神識籠罩此方暗室。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與之前一般無二,此地除了自己之外,再無第二個修士。
方才使用暗器的矮小男子,應是一境上品的實力,若眼前女子是二境,斷不會如此輕易便将其瞬殺。也就是說,這女子隻可能是武道三境,或是四境之人,除此之外再無可能。
臨泉城地下鬥場的目的,便是集合一切可以用來對抗玄霜王室的力量,發展陽炎的成員。眼下他已然确認了楚甯月的實力值得拉攏,接下來便是要确定她的身份,并非玄霜細作。
而确定這件事的方式有很多,自己親自下場與其比鬥,乃是最壞的打算。因爲方才這女子的暗器手段,便是連自己也未必接得住,自己若想要立于不敗之地,就必須趕在她出手之前施展術法。
可是一旦那樣做了,對方則必死無疑,也就失去了試探的意義。所以試探眼前之人,不能由修士來動手,或者說不能由實力與自己相差無幾之人來動手。
而能夠在這種出手的速度下,全身而退的,整個地下鬥場也不超過三人,唯有他們,方能對此女進行下一步試探。
“是不是隻要擊敗你,便算是踏上了捷徑?”
楚甯月此刻見對方并未識破自己修士的身份,心中并不意外,因爲轉脈境修士想要在凝氣境面前隐藏修爲,那是再爲簡單不過之事。而丹青天下修行之道雖然種類繁多,但歸于大體,也隻有兩種,要麽便是修士,要麽便是武道中人。
因此在對方的判斷中,自己既然不是修士,那勢必便是武道中人。所以接下來,自己便要以武道中人的身份,繼續深入調查此事。那麽與眼前之人一戰,展露出足夠多的武力,便是必要之事。
“呵呵,姑娘若想快速晉級,單單擊敗我是遠不夠的,因爲我也隻是銅牌武者。不過,若是姑娘能夠擊敗一名銀牌武者的話,那便另當别論了。”
刀疤男子此刻并非是怕了對方,而是知道修士與武者對戰,與修士對戰修士的方式大爲不同,往往生死隻在一瞬之間。而他已動了拉攏之意,自然不會與眼前女子拼個你死我活。
所以其開口之間,大有循循善誘之意,爲得便是讓對方對上銀牌武者,再提前告知對方比鬥規則。通過場上的變化,不難看出對方端倪,至少可以逼得此女使出全部實力。
“哪裏可以找到銀牌武者?”
對于楚甯月的單刀直入,刀疤男子頗爲看好,因爲這種人要麽爲利益所驅,要麽便是有特殊使命在身。無論是哪一種,都屬于同一種人,那便是可以被控制的人。
“跟我來。”
刀疤男子淡淡出聲,同時自手中取出一塊銅牌,随手一丢便朝着一旁角落之中的铠甲男子擲去。随着一聲脆響,銅牌嵌入石壁之中,而铠甲男子則是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若非他氣息皆在,恐怕真要懷疑他是否已經身死。
暗室大門一開一合,楚甯月與刀疤男子,重新出現在暗道之中。但這一次,兩人并未沿着來時的路回去,而是開啓了牆壁之上的一處機關,使得前方原本堵死的道路,開出一道暗門。
暗門之下,仍舊缺乏光線,那是一道通往下層的樓梯。刀疤男子前方帶路,似是絲毫不擔心楚甯月無法跟上,因爲他知道,如果楚甯月的眼力隻是一般武者,方才絕對做不到那種完美反擊。
也就是說,此女子的武道修爲帶來的視覺加成,已經無限接近于修士神識,這也可以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
那些真武軍,大多隻是武道二三境修爲,唯有首領人物,方才是武道四境。而那幾位首領,皆是男性,并無女子,更加不可能派遣此等高手,潛入此地隻爲試探。
如若陽炎的總部,已然被玄霜王室察覺,那麽來的人,也絕對不會隻有這女子一人。所以在刀疤男子看來,楚甯月多半不是玄霜王室之人,隻是這也不代表,她便能夠爲陽炎所用。
楚甯月跟随在刀疤男子身後,一路之上經曆機關無數。這些機關的精妙程度,雖然比不上出雲山樞堂的手筆,但在世俗王國之中,亦算是上乘。
至于修士,陣修符修鬼修禦獸,雖然偏門雜類旁多,卻也沒有以機關術入道的存在。更何況,機關終究隻是機關,遠沒有馴化靈獸妖獸來得實在,戰力也會大大減弱,所以她也沒有聽說過丹青天下有什麽轉修機關之術的宗門。
“前面便是銀牌武者所在之地了,隻是在那之前,我還需問姑娘一個問題。”
一路無話的刀疤男子,此刻忽然開口,終于問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問題。之所以說可有可無,那便是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注定不是真話,但刀疤男子卻還是想要從這個答案之中,得到一些線索。
“說吧,什麽問題?”
“以姑娘的武功,若投效朝堂,定能得到重用,爲何會來這小小鬥場呢?”
說話間,刀疤男子止步不前,楚甯月雖知道他這句話隻是一句再爲普通不過的試探,但卻還是早前便預留了答案。這個問題,她同樣也問過自己,那些武者爲何不選擇玄霜王室,而是選擇加入這生死鬥場。
唯一的解釋,便是玄霜王室給出的利益,不如這生死鬥場。所以自己既然要僞裝成武者,便要将這條路走到底。
“這裏是不是小小鬥場,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的玄霜王室,開得出這種籌碼麽?”
聽到楚甯月這樣說,刀疤男子心中自是不會盡信,于是笑着問道:
“我觀姑娘出手,雷厲風行,武道修行修心,姑娘可不像是貪财之人呐。”
楚甯月聞言,冷笑一聲,而後擡頭看向刀疤男子,随後淡淡開口道:
“你隻知道武道修行修心,卻不知道武道一途,九死一生。除了天賦之外,更看重資源堆積,所謂窮文富武,便是這個道理。若非家道中.....你還有什麽問題?”
言至末尾,楚甯月故意停頓,仿佛意識到自己多言了一般,趕忙轉移話題。而這一幕落入刀疤男子眼中,卻成了誠懇二字。地下鬥場不怕來人有野心,也不怕來人看重利益,怕得便是對方無欲無求,那便無法控制對方。
楚甯月與黑袍人相交數久,多少明白這個道理,有些時候需要故意給對方把柄,才能夠讓對方放下戒心。當然,這個把柄是真是假,是多是少,全看自己把握。
而若是一毛不拔,全然不給對方把柄,換來的要麽是猜忌,要麽便是被對方主動找出把柄。那樣一來,這把柄未必便是無關緊要的,自己才是真正受制于人。
“哈哈哈,姑娘莫要多心,我這也是例行詢問罷了。穿過這扇門,我們便能見到鬥場排名第十的高手,若你能擊敗他的話,自是可以直接晉升銀牌,到時還望姑娘多多提攜在下這引路人。”
楚甯月并未接話,隻是跟在刀疤男子身後,因爲她清楚,刀疤男子身爲修士,在這世俗王國的第二城鎮,絕對不是爲了給别人當看門狗。所以他的話,無需放在心上,多言或許還會暴露身份。
不多時,兩人自密道之中推門而出,卻直接進入了一間密室之中。而還未及刀疤男子開口,一陣酒氣便撲鼻而來,随即一個粗犷的聲音,亦從密室深處響起。
“你可是許久未曾來這裏了,怎麽?今日又出現了一名能夠擊敗你的高手?”
說話間,一名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便自密室深處走出,虎背熊腰,滿臉橫肉。不過楚甯月一看他這般樣貌,便知道又是一個施展了化相之術的修士,而此人的修爲要略高于刀疤男子,乃是一名凝氣境大圓滿。
刀疤男子聞言一陣苦笑,但是卻并未開口,楚甯月自然知道,他們二人是在以神識傳音。自己修爲雖高,但若不憑借陣法,也是無法攔截二人傳音之術的,這無關修爲強弱,而是天地法則所緻。
不過,兩人談話的内容,她卻能夠猜得七七八八,因爲玄霜國界域大陣今日才破,這兩人的修爲,多半是剛剛恢複。這粗犷男子,自然是好奇是什麽人能夠擊敗修士。
果然,下一刻,此人便肆無忌憚地施展起神識,朝着自己掃來掃去,試圖從自己身上找到修士的氣機。隻可惜,他的修爲仍舊不足,仍舊無法看穿自己的僞裝。
隻不過,這種被人用神識掃蕩的感覺,實在很差。所以....
“擊敗了你,我便能成爲銀牌,是麽?”
楚甯月側目看向粗犷男子,眼中盡是輕蔑之色,若對方不是修士,她頭戴鬥笠對方當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偏偏對方正以神識窺探于她,此刻看得真真切切。
“哈哈哈哈,我到要看看,你如何擊敗我!來,來來!”
說話間,粗犷男子便要動手,卻聽耳中一陣傳音道:
“此女不是修士而是武者,或許能夠爲我們所用。”
“知道知道,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