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聲震響,無數狂暴氣勁,在掌冰之間怦然爆發,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頃刻之間,便讓原本便有些荒涼的山頂,變得更爲殘破不堪。
而他這一掌看似樸實無華,甚至更像是武道功法,而非修士靈訣,實則卻是以點破面之術。隻是一掌過後,山頂冰封雖有幾分搖晃,然而卻并無破碎迹象。反倒是柳七爺方才一掌落定,氣息已然有些紊亂。
雖說他如今殘存的修爲,尚可再發出幾次如方才一般的攻擊,但是強度比之方才那一章,勢必隻弱不強。因爲他方才一擊,依然是如今重傷之身,能夠發出的最強攻擊,之後無論如何透支,都無法再強過此招。
“哎...你當真是涅槃聖境麽?即便重傷,這術法也太...”
就在此時,冰封之内,老者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是這一次,似乎并非是以傳言的方式,而是當真自冰封之内,朝外而來。
柳七爺見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卻是忽然間看到了希望。因爲到了如今,他終于可以确定,方才的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象,而是真實存在。
加之方才自己那一掌,看似毫無用處,實則卻是讓這冰封之内的前輩,得以片刻喘息。也許隻需再來幾次,便能....
可就在柳七爺準備透支氣力,不惜發動秘法強行提升修爲,也要繼續攻擊冰封之時。冰封之内的聲音,卻又再度響起,但是這句話,缺如一盆冷水一般,澆在他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不必浪費氣力了,你先離開吧。”
“我可以,我定然可以破開封印,我還有最後的底牌!”
柳七爺心中已燃起希望之火,如今怎能接受希望破滅?但凡有一絲希望,他都會争取到底。故而此刻開口之間,便已開始催動秘法,周身已有血光不斷凝聚,竟是在燃燒精血。
“住手!你這柳家小輩怎麽如此莽撞?!族中長老難道沒有教過你,遇事之時,當冷靜思考,以求破局麽?”
就在此時,冰封之内,忽然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隻是他說的話,卻與其年輕的聲音給人的第一感覺頗有出入。
柳七爺聞言一愣,手中秘法稍稍遲滞,但因這一瞬耽擱,秘法已然潰散,其一口淤血,立時噴灑而出,腳步亦是一陣踉跄,虛浮不穩。
“哎..你還有氣力離開此處麽?”
與此同時,最初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聲輕歎過後,說出的言語,卻與之前一般無二。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說話留一半,而是接着說道:
“我讓你離開此處,是因爲你方才那一掌,已讓我們幾個提前已經蘇醒過來。你若不離開此處的話,我們催動元功破開這冰封,單是術法餘波,便足夠讓你神魂俱滅了。”
“柳家的小輩,你且離去,片刻過後,本座自會去找你。”
柳七爺聞言,立時面上有些苦澀,但此刻倒也不會真的覺得,自己的修爲在這些前輩面前,能有何等助益。于是,便就此朝着山下而去,隻是剛剛來到山腰,便聽聞身後傳來一聲。
“小輩,柳家怎麽會讓你這個剛剛破入涅槃的毛頭小子,獨自一人前來雲聖山啊?”
此言入耳,柳七爺隻覺兩眼一黑,隻因方才情況特殊,他才沒有将這年輕人的話放在心上。如今他再度現身,卻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出此問,着實....
等等...他既已來此,山頂那些前輩?
“放心,他們不知被封在此地多久,如今破關而出,自然迫不及待回到各自宗門家族,看一看這段時間發生何事。至于我們幾個老東西,這次偶然下....”
說到這裏,年輕人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麽,立時改口。?
“這次偶然下山,自然也要回家看看,關注一下後輩,畢竟如果回去閉關,下一次下山,就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了。”
柳七爺在聽到這句話後,心中的擔憂總算減緩了幾分,但也因爲心境松懈,一些之前被其忽略的問題,便也接二連三湧上心頭。
看着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模樣的青年,開口之間老氣橫秋,更是叫自己小輩,而且覺得順理成章。殊不知如今柳家之中,便屬自己這個族長修爲最高,哪裏還有什麽人教導自己?
更何況,自己如今的模樣,可是一名古稀老者,被對方稱爲毛頭小子,這着實是有些惱人。
“走吧,别傻愣着了,若不是爲了追你,我如今怕是已在家中,看着那些小輩驚魂未定的模樣,喝着仙茶,望着美人兒了。”
說罷,年輕人便一把朝柳七爺按來,他這動作看似随意至極,便如一個身上沒有半分修爲的普通人。可是隻有柳七爺知道,在眼前之人擡手的瞬間,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如今反應過來之時,便隻剩下兩字,恐懼。
柳七爺如今全身無法動彈,眼中更是一片黑暗,而當他眼前重見光明的第一反應,便是開口喊出一句:
“前輩,山下還有同道浴血奮戰,他們皆與我同來,便是爲了仙山之上的衆前輩。還望前輩出手,救他們于水火!”
“山?什麽仙山?”
年輕人松開抓着柳七爺的手,而後朝前走了幾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眉頭不禁微微一皺。而在其發現,如今這屋子,已然不是住人的地方,而是成了靈堂宗廟之後,終于怒不可遏說道:
“混賬東西,當真以爲我死了不成?!”
不過此言方落,便又忽然笑了起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這些老東西如今回到各自宗門家族,面對的應該都是類似的場面。想想若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問題,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妥。
可就在此時,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場景,正愣愣出神的柳七爺,卻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因爲自己如今眨眼之間,已不在仙山之上,而是回到了......
“小輩,别愣着了,帶我去見現任族長,啊..不,帶我去見柳家現在最老的,嗯,守山人那一脈的太上長老也勉強可以。”
柳七爺望着眼前男子,愣愣出神。。。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告知對方,如今柳家修爲最強,年紀最大之人,已經站在了你面前。。。。
....
同一時間,聖雲山下,一名獨臂中年男子,此刻半跪在地,雖是氣若遊絲,卻未完全斷氣。而其身旁不遠處,則是躺着一名原本身穿白衣,如今卻已被血色浸染,更是毫無半點生機的女子。
中年男子此刻,眼中隻餘這白衣女子,卻對一旁宛如人家煉獄一般的場景,毫不動容。
一時之間,聖雲山下猶如鬼哭狼嚎,無數修士拼命逃竄。可是他們逃竄的方向,卻是在不斷改變,而且行動的範圍,越來越小。
并非是因爲他們慌亂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而是此刻整座聖雲山,皆被一層由數萬劍氣組成的劍氣壁障籠罩其内。而這層壁障,如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小。
逃竄的修士,但凡接觸到劍氣壁障,頃刻之間便會爆體身亡,死無全屍。如今的聖雲山下,哪裏還有半分仙山之相,便說此地乃是東幽魔族彙聚之地,恐怕都不會有人懷疑。
“惡魔,你這惡魔!!!”
人群之中,自然也有眼見無法逃脫,打算背水一戰之人。可是這些人,往往在說出最後一句話後,便頃刻之間化爲一具無頭屍體,修爲差者,更是連一具遺言也無法喊出。
而他們此刻心中畏懼,心中憎惡之人,卻是一名慈眉善目,身穿一件不知被縫補了多少次的破舊道袍,手拿一柄木劍的老道士。而老道士如今,正閉着眼睛,朝前人群最多的地方踱步而去。
然而無論是朝其沖來,而後化作無頭屍體的人,還是被劍氣壁障所殺,死無全屍之人,皆都沒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迹,哪怕是身死之際,一腔熱血。
“閣下仗着修爲高絕,便可如此亂來麽?今日我等雖身死于此,但他日道君親臨,無論你修爲多高,都将承受滅頂之災!”
“哦?終于有人開口了?我還以爲你們這些,隻是被人下了禁制無法開口的傀儡,這才想着如何逼出幕後之人。”
老道緩緩開口,卻帶着幾分玩味之意,而且說話間,從未睜開雙眼。身體卻是朝着說話之人的方向走去,即便那人意識到危險,自人群之中多次施展秘法更改方位,可是老道卻始終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此人便已知道,眼前老者修爲通天,非自己等人可敵,而自己雖然還沒有破入涅槃聖境,但也知曉此老者的實力,絕非涅槃聖境可以比拟。
于是索性放棄抵抗,看着老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看着身旁悍不畏死,朝老者攻去的親衛化作一具具無頭屍體,此人内心卻無絲毫波動,因爲他已知自己今日必死。
唯一想做的,便是拖延時間,拖延到道庭察覺此地變化,提早做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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