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的求生本能,又豈是李無術一番循循善誘,便能輕易抑制的。如若李無術給出的條件,不是讓他那位師叔網開一面,而是徹底解決師尊傷勢與體質的問題,興許他還會認真思考一番對方的言語。
可是如今的這一句話,便像是觸底反彈一般,瞬間扭轉了少年此時的看法,同時知道自己又被此人戲耍了一番,怒不可遏。少年當即面色陰沉,右手緩緩擡起之間,懸浮的長劍落入手中,便要朝李無術斬去。
可就在這時,斷崖之外一個粗犷的聲音,卻是忽然響起,先他一步:
“愚不可及”
話聲方落,一顆尖銳石子伴随破風之聲,驟然自斷崖之外朝此飛射而來。而少年右手原本握住的長劍,卻在石子飛出的下一瞬間,随着一聲脆響,脫手而落,卻在落地之時入土三分。
李無術站在原地并未移動,似是對眼前一幕毫不意外,更是絲毫不擔心接下來眼前兩人會如何針對自己。
果然下一刻,一道人影忽然自斷崖之外憑空浮現,而後朝此大步而來,閃身來到少年身旁。少年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自己的師叔,剛想上前開口,卻未想到來人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
“啪”
随着一聲脆響,李無術與少年皆是一愣,因爲來人擡手之間,便給了後者一個耳光。那少年原本正打算與師叔同仇敵忾,聲讨眼前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道袍男子,卻未想到師叔的一記耳光,直接打斷了其“讀條”。
“你犯的錯的确該死,但既然你現在沒有死,你的命便該發揮應有的價值。若是因人三言兩語,便當真自戕于此,那你對不起的便不隻是你自己,還有你的師尊。”
聽到此處,少年欲哭無淚,卻是明白原來師叔方才以爲自己持劍,是要自戕于此,一時間不知該心頭一暖,還是有苦難言,此時站在一旁,默然不語。
“以此種方式讓你現身,的确失禮了。”
就在此時,李無術淡淡出聲,卻是将高大男子的話,提前阻擋了回去。
而後者原本欲興師問罪,聽到他這話之後,眉頭卻是微微一皺。他可是清楚記得自己離去之時,分明已經暗中傳訊弟子,要他将此人之事上報宗門。
可是眼前此人居然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便說明此人或許當真與乾炎宗頗有淵源。而若是這樣的話,自己的确不好對他出手,尤其是聽到了這一句可以算是解釋的話之後。
“你最好慶幸他沒有做出什麽傻事,否則即便你真與我乾炎宗有什麽淵源,今日也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李無術聞言很是無奈,今日一日之内,他被宗内小輩威脅了不止一次,雖然無奈,但已習慣。丹青天下本就是以修爲定尊卑,如今自己修爲全無,便是輩分在身,也隻不過擁有論人情的籌碼而已,若對方不論人情,自己也無計可施。
正如他平日裏對待低階修士的态度一般,如今被人如此對待,倒也沒有覺得太過落差,既然自己一向如此行事,那麽自然也該接受這份規矩。
“你可認得此物”
李無術淡淡出聲,同時自腰間取出一物,朝着對方抛去。而那名少年見狀,隻以爲此人又要将那枚長老玉牌取出唬人,正想開口提醒,自己的師叔卻已然接住了令牌。
“嗯”
眼見高大男子神色微變,李無術知道對方應是認出了此物,于是适時開口道:
“此物是宗主所贈,而我來此亦是受宗主之命,來此請一位高手出山。”
李無術所言半真半假,而他既然知道師兄似是有意刁難自己,此時倒也不介意拿他的名頭出來“作威作福”。
“師叔不可輕信,這令牌一定有問題”
就在此時,一旁的少年眼見自己師叔聽聞此言之後,愣在原地默不作聲,心中立時警覺,趕忙出聲提醒。不過說實話他也沒有看出,師叔此刻手中的令牌有何特殊之處,但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不是善類。
“住口”
高大男子對于少年,似是不禁其煩,出聲喝止。心中對于這個師侄的評價,又是低了幾分。且不說這令牌對于自己這一脈的意義重大,除了從宗主手中獲取之外,幾無可能。
便是見過此令牌的人,在如今的乾炎宗内也是屈指可數,根本無從作假。更何況這是在乾炎宗之内,若真有假,找尋宗主一問便知,眼前人又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如先聽一聽,對方究竟意欲何爲,再行判斷....
“你來此處所爲何事啊”
高大男子剛問出口,便已後悔,因爲對方方才已經說過一次來意,而他當時的關注點皆在令牌之上,根本沒有仔細思考。而此時在李無術面帶微笑之下,高大男子終是回憶起對方的話。
“不知洞内的高手,可否現身一見”
聽到眼前的道袍男子淡淡開口,高大男子心中卻是一沉,因爲他清楚能夠讓宗主用出此令牌的相關之事,要找的隻能是自己的師祖,而非是自己。
可是師祖雖然在洞内不假,但他卻是在爲自己師姐續命,如若在此時被人喚走,恐怕師姐性命不保。加之眼前此人看上去,似乎對乾炎宗并非十分了解,這一點從他方才對于師祖的稱呼便能看出。
而宗主雖然将令牌交與此人,卻并未親身來此,更加沒有知會自己等人一聲,那便說明宗主對于此事,恐怕也是無奈所爲。應當是此人的先祖,與乾炎宗有什麽淵源,而此人此行上山,便是爲了利用這個人情,那宗主的做法,自然一目了然....
這樣的話,若是讓自己的師祖爲了一個外人,而坐視自己師姐身死,無論這個外人的事情有多重要,這一點他都不會坐視發生。因此心念急轉之下,心中已然有了決策。
“你要找的人,便在眼前。”
李無術聞言眉頭微皺,他自然清楚這高大男子應是宗門行者,也就是武道五境。雖然五境通識面對修士,已然有了一戰之力,而且在面對一些經驗匮乏的轉脈境修士時,甚至能夠取得壓倒優勢。
可是對付足以媲美玄丹境的妖物,五境通識實在實力牽強了一些。更何況,能被師兄稱作高手的人,修爲應該也是玄丹境才對,宗門之内行者一脈最強之人,也不過是五境巅峰,相當于修士的虛丹之境而已。
所以在李無術看來,這位高手定然不會是行者一脈之人,而是一名閉關不出的玄丹修士。隻是他不知眼前之人,爲何要冒認此事,難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