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人先後态度轉變過爲強烈,使得楚月一直覺得此人不大簡單,加之自神秘男修之處得知陸沉舟墓中并無屍身之後,楚月便越發懷疑陸沉舟乃是詐死,而此人的行爲,則是其幕後安排所緻。
少年開口的聲音不弱,加之其本就是一名修士,周圍之人皆都聽得十分清晰,不禁發出一陣嘩然。而與此同時,虎、影兩堂堂主,此時也是先後趕來,不過他們對于楚月的态度,倒沒有這少年這般執着。
“我本欲暗中跟随,與此女一同回王都,卻不想路上遭遇叛軍伏擊,此女險些喪命。如今回轉王都已然不再安全,之前定下的計劃,也需做出一些改變。”
楚月淡淡開口,卻是絲毫沒有避諱,看得眼前三位堂主對視一眼,趕忙出聲:
“此地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還是...入内...”
“不必了,我二人尚有要事在身,此事早晚都會公之于衆,也不差這一時。”
周圍無數普通堂衆,聽到此女如此開口,似乎根本未将三位堂主看在眼中,心底皆都生出一絲不快。但其中有心之人,也是立即從三位堂主的反應之中,判斷出此女身份不凡,倒是對她口中的事,産生了莫大興趣。
“不知...是什麽事呢”
虎堂主開口試探,心中卻已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而下一刻對方開口之時,他便已然後悔發問。
“玄霜王室與出雲山聯盟,共誅聖主,還此境太平。”
“這....”
此言一出,三位堂主當即面面相觑,此事早前雖已定下,卻未公之于衆。如今眼前之人舊事重提,卻是當着衆人的面。如此舉動,不得不讓他們心中思考,疑惑起其動機來。
對于這三人的反應,楚月看在眼中,卻毫不意外,她早前之所以沒有與三人商議,便直接開口道破玄機,并不是因爲她當真如此目中無人,而是因爲她始終懷疑三位堂主,未必齊心。
加之此番回來,原本的目的便是做給出雲山那名屬于聖主一脈的卧底看,要它清楚自己的立場,同樣也清楚玄霜公主的立場。再趕回出雲山的這半日中,楚月莫名其妙地想通了許多事,心境仿佛煥然一新。
但關于那莫名意識之事,卻始終壓在心頭,更是在回到出雲山後,心底莫名生出了一道強烈意念,卻不是要自己殺人放火,而是找尋一把古琴。
自己一個五音不通之人,要那古琴又有何用,此種念頭無需多想,便也知道一定不屬于自己。
因此楚月當下所慮者,其實并非那位聖主帶來的威脅,而是想要盡早弄清楚自身體内,那一道不屬于自己的意念究竟爲何産生。若背後真是那位聖主作祟,那與其以世俗界的手段與之周旋,倒不如直接幹脆一些,以修士的手段,鎮殺對方。
楚月先前雖告知自己不必入局,無需入局,可是卻仍舊陷入局中,所行之事看似随心所欲,卻皆在撥動時局音弦,不過是以旁人爲主,入局的一種形式而已。
此時的楚月心境通達,已然決定高調入局,早些解決玄霜之事,然後回轉宗門。至于這些世俗之人的命運如何,自己不會多加理會,隻需将不該出現在世俗王國之内的存在抹除,其餘的便是他們的造化。
“王上所言極是,此事早前已經達成初步共識,既然時局有變,那我們自當盡力而爲。”
短暫沉默過後,白衣少年忽然再度開口,卻是一句令身後兩名堂主震驚的言語。因爲其不但承認自己等人之前與玄霜公主有約,更是在衆人面前,肯定了此份盟約。
要知道,當日三堂之所以答應與此女聯盟,一者自然是看在楚月面子之上,二者卻是因爲此女身份特殊,可以起到裏應外合的作用。而玄遠軍更是不會派出精銳,充當玄霜王室的馬前卒。抱着此種百利而無一害的态度,方才答應與之結盟。
可是如今,結盟之事一旦暴露,眼前此女的價值,便直線下降。她将再無法潛伏于王都之内,更是沒有辦法做到裏應外合,可以說如今的她對于玄遠軍而言毫無價值。
或許助她平亂之後,她真的會履行盟約,可是在達成目标的過程之中,卻無疑是要将玄遠軍,當做行事主力。這其中的風險,可不是一言兩語便能概括的。
哪想這少年堂主,竟然如此草率便答應了對方,更是做了自己兩人的主。
“嗯,很好。”
楚月原以爲自己的話,會激起對方強烈反抗,她也早已做好了其他打算。卻未想到,眼前少年竟開口應下,将這皮球給接了過去,着實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一想到此少年興許是陸沉舟背後指使,便也能猜出此人幾分心思。陸沉舟雖未必能算出自己臨時變卦,回轉出雲山高調入局,但卻一定看出自己無心朝堂之事。
那麽按照之前的盟約,一旦那位聖主被鎮殺,而玄霜公主成功上位,那麽接下來許給玄遠軍的好處,自然皆會落入三堂手中。而屆時他再強勢回歸,以其在軍中的威望,即便做不了玄遠軍之主,也會輕而易舉地成爲代理之主。
楚月對于當年之事,經曆過神魂空間一幕之後,已然解開此心結,并不在意。所以對于陸沉舟,早已是一副輕蔑之色,雖然心中厭惡,但卻還未到了必殺的地步。
隻要他不來招惹自己,自尋死路的話,自己也不會主動針對其出手,一切順其自然。
“盟約之事茲事體大,便定在三日之後,正式會盟。另外還有一事,需要你們去做。”
楚月此時開口,皆是一副居高臨下,發号施令的架勢。既然這白衣少年稱自己一聲王上,要自己做這出頭鳥,那如今自己便行使一下王上的權利也無妨。
影虎兩堂堂主,雖然對此心中不滿,但卻似乎仍極爲看重那位白衣少年的立場,因此并未選擇在此時出聲反駁。隻是影堂主看向玄霜公主的眼中,卻隐含了一絲隐藏得極爲隐秘的殺意,已然昭示着接下來三日之中,他欲行之事...
“不知王上還有何事安排”
“我要你們在會盟之事過後,便開始着手布置一處法壇,需在七日之内完成,至于建設細節,此後你們大可向他請教。”
楚月說話間,看向一旁的神秘男修,眼見對方此時正看着自己,面露古怪之色,也不多做解釋,隻是微微颔首。後者見狀,心中無奈,暗道若非本座現在修爲不及于你,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你使喚,你先前已經讓本座做過一次苦力,怎麽還用上瘾了
但他雖然心中苦惱,面上卻還是答應了下來,因爲他很想看看,這位楚道友究竟有何打算。作爲乾炎宗長老,此境之中唯一讓他挂心之事,自然便也隻有那位聖主,如今楚道友強勢回歸,想必是有了與之一戰的打算。
看在此點之上,再爲其充當一次苦力,也未嘗不可....
“嗯不知王上此舉,可是爲了....”
就在此時,白衣少年再度開口,卻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又一次大出旁人所料。其餘兩位堂主原以爲,他隻會立即答應,不會詢問原因,卻未想到他如今卻也刨根問底。
楚月見狀,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越發覺得眼前少年并不簡單。若說之前他的作爲是受陸沉舟指點,那如今這句話,卻足以說明一個問題。要麽陸沉舟的算計,可謂通天徹地,要麽便是此人見機行事的本領驚人。
楚月自然更願意相信後者,而若是後者的話,此人之所以如此開口,則必定是看破了,或者猜到了一些自己此時的用意,于是與自己一唱一和。
既然如此,原本還需多費唇舌的瑣事,便簡單了許多...
“不錯,我原本此行下山,故地重遊,便是修爲達到瓶頸,尋求感悟突破。而近日來出手之時,頻繁感覺到瓶頸有所松動,想來突破的時機便在最近幾日了。
世俗之中靈氣匮乏,突破之時雖無需太多靈氣,但卻終歸聲勢浩大,需要有人護法。而我若留在出雲山突破,則恐怕會影響此地格局,因此才需要你們建造一處法壇,如此便可萬無一失,助我破入紫府玄丹之境。”
紫府玄丹四字入耳,神秘男修當即爲之一愣...他可是十分清楚,楚月如今的修爲,隻是轉脈境後期,而非轉脈境圓滿。更何況,轉脈圓滿之上,尚有虛丹之境,想要突破紫府玄丹,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更何況突破之時雖然并不需要太多靈氣,但也是靈氣越爲濃郁,成功幾率便越高,凝聚出的玄丹品階也會更高。而玄丹的品階,可是會直接影響日後達到分山辟海之境的難度,若是因爲靈氣匮乏隻凝結出下品玄丹,恐怕一生便會止步于玄丹之境。
便是有朝一日真能達到玄丹大圓滿時,突破分海的成功率,亦是微乎其微,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然而就在楚月話音落定,而神秘男修陷入短暫沉思之際,前者卻忽然開口叫出一句:
“師兄,此地距離宗門頗有一段距離,護法的人選問題,便隻能交由你來處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