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
就在此時,其眼前一陣流光閃過,随即便見楚月去而複返,這讓她有些疑惑。可下一刻,其卻是自眼前上師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一絲凝重之意,心下當即一沉。
“可是她出事了”
“不是她。”
三字入耳,玄霜公主立時松了一口氣,隻要不是自己王妹出事,便一切安好。可是轉念之間,卻是意識到對方所言三字的意義,眉頭微皺之間,輕聲問道:
“是誰出事了”
可話音落定,卻沒有得到楚月的回答,隻見後者微微搖頭,而後答非所問道:
“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等下進去之後,以我的立場不好多說什麽。”x
“謝上師。”
玄霜公主微微欠身一禮,而楚月側身讓過,前者倒也不見怪,隻是繼續跟在楚月身後,朝對岸行去。可心中的疑團卻越發深重,此刻雖未進入營地,卻也猜到了某種可能。
然而盡管其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來到營地外圍,看到白色布幔與衆人穿着之時,仍舊是心中一驚。再聯想起上師之前叮囑,隻怕此刻玄遠軍中,應是死了什麽重要之人,而此人的死會讓玄遠軍與玄霜王室的關系更加惡化。
兩女步入營地,傳送陣法一開一合之間,便将兩人送入廣場之中。而此時的廣場之上,卻是空無一人,周圍更連一個守軍的影子也沒有,着實有些怪異。
楚月先前已然進入過此地,所以見怪不怪,此刻帶着玄霜公主,一路朝營地深處而去。不多時便出現在先前早已用神識掃蕩到的一處屋舍之前,而此刻屋舍之内存有關鍵的五人。
“出雲山究竟發生何事”
楚月推門而入,倒沒有什麽拘謹,因爲她早前便已看清屋内幾人,除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儒生未曾見過之外,其餘皆是老面孔。
然而就在楚月推門而入之際,一聲咆哮卻自屋内響起,顯然此屋内是被人布下了隔音法陣,這才讓門外的兩女未曾聽到半點聲響。楚月聞聲眉頭微微一皺,而她方才忽然響起的聲音,也讓屋内那名咆哮之人神色一滞。
楚月此時掃眼之下,看清屋内衆人神色,卻意外地發現這名正在咆哮之人,并非是虎堂主,而是平日裏素來冷靜的影堂主。
此刻屋内床榻之上,虎堂主卧床不起,面色發黑。影堂主站在床榻之旁,指着前方兩人,目露兇光,殺意十足。影堂主對面的座椅之上,神秘男修正端着一杯熱茶慢品,似是根本沒有聽到對方的言語。
神秘男修身後,則站着那位三姑娘,此刻看向影堂主的神色十分平靜,仿佛眼前之人口中喊打喊殺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一般。隻是眼神落在虎堂主身上時,仍舊有幾分閃躲。x
然而當楚月進入屋舍之時,衆人雖皆有目光投來,可第一個反應過來招呼之人,卻既不是影堂主也不是神秘男修,而是屋内端坐一旁的白衣少年。
隻見其起身朝着楚月雙手相疊置于胸前,而後朝下一拜,沉聲道:
“玄遠軍副指揮使李書,見過王上。”
白衣少年一記長揖有些突兀,再加上其并未指名道姓,因此楚月并未第一時間反應。可當其反應之時,卻是意外地發現,此子正在看着自己。
而一旁的玄霜公主,卻是将此少年說的話聽得十分清晰,不僅僅是對方自報家門的那一句玄遠軍副指揮使,更是王上二字。
“呵,你叫她什麽”
就在此時,一直仿若局外之人的神秘男修,忽然間緩緩起身,笑着開口,同時帶着幾分玩味朝着楚月看去。且不說同爲宗門修士,在拜入宗門的那一刻,世俗身份便早已抛卻,便是多日來與這位楚道友的相處,他也能看得出其并非貪慕權利之人。
因此在神秘男修看來,出雲山之人的心思,根本不是什麽難猜的秘密,便是想要強行扶這位楚道友上位,然後名正言順光複楚玄國,拿下玄霜。
神秘男修身爲乾炎宗長老,雖然平日裏不怎麽管事,外出時也基本沒将自己當做過宗門長老,但此事卻是發生在自己眼前。于公他不能看着玄霜王室之人手持玉符,卻被叛黨所殺,于私則是不願自己這位楚道友淌上這渾水。
因此其在說話之時,已然暗自運轉術力,對着此白衣少年施壓。自己如今雖然重傷在身,根本無法發揮出玄丹中期的威壓,但這開元巅峰的威壓,也非一名凝氣境弟子可以承受。
“清甯公主既是我楚玄王室唯一後人,玄遠軍自當奉其爲主,遵先祖以及老師遺命,複興楚玄”
白衣少年開口之間,周身散發出陣陣靈氣波動,隐約間與神秘男修的威壓成分庭抗禮之勢。後者見狀,心中暗自吃驚,不過聯想起當時密室之中的一幕,倒也釋然了幾分。
“嗯”
白衣少年此時周身氣息,不但說明他是修士之身,更是被楚月一眼看出,其修爲不在此時的神秘男修之下。而先前自己離去之時,密洞中便正有以爲開元巅峰修士暗中作祟,此刻終于對上了身份x
“楚道友,那人應該不是他。”
可就在楚月準備出手,試探一二之時,耳中卻響起神秘男修的傳音,立時朝期望去,卻見其微微搖頭。
“先前此子上山之時,我曾暗中出手試探過,那時他确切隻是凝氣巅峰。雖說一日之間,一個人從凝氣巅峰攀升至開元巅峰的确匪夷所思,但也不排除某種特殊手段,畢竟我是看着”
傳音至此,一旁的影堂主,卻是忽然間大呼一聲,因爲聲音太大,從而掩蓋了此傳音後續的幾個字。楚月對于這類嘶吼之人本就反感,此時被打斷傳音,更是眉頭一皺,看向影堂主。
可是下一刻,卻見其單膝跪地,身形一顫,而後沉重吐出四字驚人之語。
“陸老殁了”
此言一出,楚月眉頭皺得更緊,便是連一旁的玄霜公主,亦是心中一驚。楚月先前進入營地之時,其實已然知道,此刻營地中大行喪祭,因爲去的人乃是陸沉舟。
不過她在得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卻根本不相信陸沉舟當真會如此輕易身死,而是懷疑對方詐死隐于幕後,想要繼續算計自己。
可如今聽到影堂主親口說出此事,而且其神色不似作假,這卻是讓楚月心中有些疑惑。在理智之上,她可并不相信陸沉舟布局百年之久,早晚不死,偏偏等到自己來到出雲山後,便被人所害。
“陸沉舟爲修士之身,即便身中奇毒,也不會在一日之内身死。難道我離開之後,那位聖主又卷土重來,取他性命”
說話間,楚月側身看向一旁的玄霜公主,而後者微微一愣,卻是反應過來,補充了一句道:
“不錯,老先生所中之毒與母後一般無二,可母後既非修士也非武道中人,尚且存活至今,那位老先生斷無可能如此輕易便仙逝的。”
玄霜公主之所以如此配合,乃是因爲其看出了楚月心中存疑,同時以爲對方是在提點自己。畢竟這位影堂主從一開始,便處處作梗于聯盟之事,此時若想借題發揮也不無可能。
“那老者并非死于中毒。”
然而就在這時,神秘男修的一句傳音,卻讓楚月微微分神。可還未等其朝前者投去詢問的目光,便聽一聲長歎自白衣少年口中響起,而後便聽一句:
“老師自知身中奇毒,而王上又深入險境,老師不願自己成爲他人棋子,所以便在短暫清醒之時,将一生修爲盡數渡給了學生。可也因此,壽元耗盡迅速衰老,于兩個時辰之前”
少年說話的聲音起初十分鎮定,而後卻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已然聽不到完整的一句話,隻餘隐忍之聲而楚月聞聲,此時看向神秘男修,卻見後者微微颔首,傳音道:
“之前于密室之中,那位老者的确曾醒來一段時間,我也曾看到此子與其接觸,而後老者便萎靡不振,此子更是悲傷之下,一舉破入開元境。隻是那老者所用的法門,我從未見過,也不曾聽過南玄修士之中,有哪一宗門練有此等轉移修爲的秘術。除非”
念及此處,神秘男修眉頭微微一皺,與楚月對視一眼,而下一刻兩人身形一陣模糊,便出現在了白衣少年身後,兩隻手分别搭在其後肩之上。
再下一刻,三人身影同時一陣模糊,徹底消失在衆人眼前,隻餘下一句回蕩在屋舍之内的傳音:
“我們回來之前,不得動玄霜王室之人分毫,否則後果自負。”
影堂主緩緩起身,卻見玄霜公主朝此走來,立時将其攔下,目露兇光。卻見後者毫不在意一般,眼神越過自己落在虎堂主的身上,而後淡淡出聲道:
“此藥丹是上師自王宮所得,你若不想他也毒發身亡,最好早些給他服下。你當然可以不信我,但這位将軍若是毒發,你便是幫兇。”
說罷,玄霜公主走到出四字:
“放心,有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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