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二長老收回雙掌,面色卻有些難看,趕忙找了一處座椅,直接無視了楚甯月的言語。眼見師兄充耳不聞,楚甯月也不再開口,而是閉目凝神尋找破陣之法。
她自然并非如二長老所言一般,當真沒有任何辦法破除此陣,卻是擔心一旦自己暴力破陣,會影響偏殿的防禦陣法,到時則會得不償失,所以必須慎重。
“是靈氣潰散比上次更強”
就在這時,丹松真人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立時讓閉目凝神的二長老從座椅上站起,隻是起身間腳步一陣踉跄,又不着痕迹地坐回了原位,一頭白發顯得更加蒼老了幾分。
“你是說外面的異象,與那日殘陽宮突發的靈氣潰散如出一轍若是如此的話”x
“不這一次的靈氣潰散性質與之前大爲不同。”
丹松真人踉跄自地面坐了起來,也不顧及掌教形象,便這般坐在地面,一面喘着粗氣,一面開口。
“如何不同”
“上一次的靈氣潰散最多隻是會吸收弟子大半靈氣,卻不會動搖元氣傷及根本,可這一次我便是最好的例子。”
說話間,丹松真人轉身看向那兩名親傳弟子,見兩人默默點頭之後,方才繼續開口道:
“之前的靈氣潰散之後,宗門弟子實力皆有精進,反而因禍得福。卻是因爲體内雜質随自身所修煉的靈氣排出體外,而後引入精純靈氣,乃是以量換質
可這一次的靈氣潰散,已然動搖修爲根基,一旦堕境,即便異象過後的反饋靈氣如何精純,普通弟子都絕難再有進境的。更何況,此次異象結果猶未可知,倘若沒有靈氣反饋,那我殘陽宮”
強撐說完這些話後,丹松真人氣息再度虛浮不穩,喘氣粗氣,而二長老則面色凝重,過了三息功夫方才開口道:
“你是說,此異象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爲之”
丹松真人聞言,卻是看向了被困在陣法之内的楚甯月,答非所問道:
“先将師妹放出來吧,如今你我狀況皆已不佳,她知道如何選擇,不會胡鬧。”
“哼。”
二長老冷哼一聲,随即右手一揮間,便将藍色光罩撤去,而楚甯月見狀,卻沒有立即離開原位,反而看向兩人,等待後文。
“上次靈氣潰散之時,宗門上下其實并非全然受益,亦有一些弟子修爲不增反降。若我所料不差,之前異象應是将衆弟子靈氣牽引而出,然後利用此靈氣進行提純,之後再将所剩靈氣返還衆人。
可是每一名弟子的資質與功法進境不同,所擁有的轉化能力也不盡相同。這就導緻一些資質較差的弟子修爲不增反減,而天資較高的弟子則會受益良多。”
話音落定,丹松真人再度将目光挪到了楚甯月的身上,二長老見狀先是一愣,而後确實忽然間自座椅上站了起來,沒由來的喊了一句:
“不可能你怎麽能懷疑”
“我當然不會懷疑師妹,但卻擔心其爲旁人所用,自己卻渾然不知。若此異象真是人爲,那需要巨量靈氣所謀之事必定非同小可,而師妹上一次可以不受靈氣潰散影響,這一次勢必會成爲衆矢之的。”
丹松真人開口之間,卻忽然間眼神一變,看向那兩名親傳弟子,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警告二人道:x
“今日我所說之事不得外傳半分,否則你們便和我同樣是千古罪人”
“是”
兩名親傳弟子聞言自然不敢違背,可是心中卻是不解,倘若真有如此機密,爲何三位師者不施展傳音之術,反而要口述。不過她們雖然不解,卻也不會過多深究,領命便是。
“師兄,你可是懷疑神水劍樓”
二長老開口之間,此時面色劇變,因爲若真如此的話,其心可怖,其意當誅
“不錯。師妹的功法與那位前輩有莫大關聯,加上她本就是百年玄丹,如今斬道重修也不過是重走一遍當年之路,這才有如今之進境,可其轉脈破入虛丹這一步,卻也卡住了很長時間,至今未複。x
一個宗門的底蘊再如何深厚,别人的東西始終是别人的,即便修煉心得無數,可入玄丹之境,卻仍舊要看自身體悟與修爲累積。那名小樓主明明來時隻有玄丹初期修爲,而且顯然剛剛破入玄丹,可如今這才半月時間,便已經進入玄丹中期。
即便是天資絕頂,也終究太過反常了一些,更何況上一次靈氣潰散之時她”
丹松真人開口之間,面色越發陰沉,與往日笑臉對人截然不同。看得一旁兩位親傳弟子,隻覺得眼前之人極爲陌生,若不是二長老與師尊就在眼前,他們怕是真要懷疑這位衆弟子眼中的好好先生掌教真人,乃是被人奪了舍的。
然而丹松真人的話尚未說完,一聲輕斥,卻自楚甯月口中響起:
“愚蠢你們單憑一些所謂的證據,便如此輕易做下判斷,更是信以爲真,當真愚不可及”
偏殿内忽然響起的聲音,立時讓二長老與丹松真人爲之一愣,因爲他們皆沒想到,師妹口中竟會說出此等言語。而就在兩人分神瞬間,楚甯月卻已經一個閃身來到二長老身後,一指點在了後腦之上。
“你”
二長老隻來得及說出一個你字,身形便是一僵,随即全身所能動彈的,便隻剩下一雙怒目。眼見師妹忽然對師弟出手,丹松真人大爲不解,正要開口,卻見商夢雲同時出手。
如今丹松真人靈氣潰散,修爲已然跌落至轉脈巅峰,加之身體處于虛弱狀态,根本無力反抗。面對眼前閃來的一掌,丹松眼中隻有茫然不解,呆呆地望向楚甯月。
“不必了,他攔不住我。”
聲出同時,商夢雲右手一翻,與丹松真人錯身而過。而與此同時,楚甯月淡淡開口道:
“我其實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也知道你們爲什麽要說這些話。可她是我的朋友,既然你們懷疑她,那就讓我去證明一切。如果與她無關,我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如此武斷,而如果此事真是她所爲,便由我動手。”
說罷,楚甯月回身看向自己的兩名親傳弟子,而後輕聲叮囑道:
“我走之後,将兩位師兄送入内陣,你們也跟随入内。我已暫時封住兩人修爲,若無外敵趁虛而入,你們切不可擅自解開他二人的禁制,一切等我回來。”
而在其話音落定之時,率先回應者卻并非那兩名弟子,而是商夢雲。
“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所以請一切小心。”
說話間,其指了指楚月腰間所挂的葫蘆,而後者也微微點頭,兩者會意。而下一刻,楚月則是化作一道流光,出現在偏殿之外。
“嗡”
正當其走出偏殿的瞬間,腦海之中便響起了一陣嗡鳴之聲,随即便見空中秧雲密布,形成四道卷雲,方位卻似雙目口鼻,極爲駭人。楚甯月心念一轉之間,煉神訣催發而出,腦海之中立時一片清明,眼中異象也不再可怖。
她先前之所以說那些話,根本就是爲了讓兩位師兄放心,至于神水劍樓自己那名朋友,她不曾有過一絲懷疑。因爲她知道,師兄兩人所懷疑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而他們真正懷疑的,也根本不是神水劍樓之人。
“是三長老,三長老”
就在此時,楚甯月耳中聽到一聲呼喚,随即朝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迎面奔來一人,身穿外門執事服飾,正想開口詢問,卻聽對方先一步道:
“啓禀三長老,我已帶人将内門弟子盡數拖入傳功殿中,吳師兄已開啓陣法,如今我們正在搜索殘存在外的弟子。”
楚甯月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卻是認出此人的确是殘陽宮外門執事,而他這執事身份,說起來還與自己有些關系。此刻點了點頭道:
“你做得不錯,二長老與其餘三名親傳弟子受到異象影響,如今昏迷不醒,掌教真人正在殿内救治。我本欲處理此事,既然你已做了,便索性做下去吧,此事便交由你與掌教親傳全權處理。”
“是弟子領命”
外門執事聞言先是一愣,擡頭看了一眼三長老後,沉聲應下。同時心中猜想,隻怕二長老與其他三名親傳弟子所受波及十分嚴重,否則掌教真人也不可能在此時仍舊沒有露面。
而這一次除了三長老外,修爲越高之人受到影響便越爲嚴重,所以正是自己衆外門弟子大展拳腳的好機會。若是這次将事情辦好,自己回歸内門便已是時間問題,所以務必要抓住此次機會。
“嗯,去吧。”
三長老輕聲開口,卻是目送着此人離去,而後右手一揮間,将一張符箓貼在了偏殿大門之上。如此隻要有人觸碰此殿門,自己便有有所感應,以防有人趁虛而入。
做完一切之後,楚甯月輕歎一聲,而後再度施展遁訣,朝着外門方向而去。她此刻的目标唯有兩處,一是山門之外,二是後山山頂
卻不知,真正的源頭既非外敵攻山,亦非山頂黑衣人作怪,而是山腰木屋,她最爲相信之人div
虛空極變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