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心知不可任由事态繼續發展,于是便想出手将其拉住。可其剛剛擡手,欲接近對方,周圍靜止的水浪便化作三道利箭,朝着其襲殺而去。
楚月曾是玄丹修士,自然不會因區區幾道水箭便心生退卻,當即手中術訣一動,一團不斷旋轉的烈焰,便将其周身包裹,同時生出三團火球朝着三道水箭攻去。
殘陽神訣所化火焰與周圍水箭交接瞬間,一陣沙沙聲立時響起,升騰出無數白氣,四散而飛。而楚月見狀,心下一絲疑慮,此刻也已放下,一隻右手已然搭在了商夢雲左臂之上。
可就在這時,其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一陣桀桀怪笑,随即周圍已然被烈焰蒸發的水箭,忽然間一分爲三,三分爲九,頃刻之間已是層層疊疊,俨然形成了鋪天蓋地之勢。
楚月見狀,心知自身陷入困境之中,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立即撤出巨大湖泊,如此水浪後繼不足,便會自行潰散。可如此一來,商夢雲便會被卷入湖心巨眼,生死未知。
而自己沒有那羅盤在身,未必能再進入湖中,尋找商夢雲。心下既定,其當即心念一動,周身護體烈焰瞬間化作無數流火,朝着周圍漫天水箭迎擊而去,同時加催真元,準備斬斷商夢雲身前的無形鎖鏈。
可就在其準備施術之時,一股龐大的吸力,卻忽然自商夢雲的方向傳來。楚月周身護體烈焰,此刻已盡數用來抵擋周圍水箭攻勢,毫無防備之下,反應不及,立時身體前傾,朝前靠了過去。
雖然其立即意識到不妙,可對此變故,卻顯得有些投鼠忌器。無奈之下,其隻得運起元功抵擋,可其終是無法在不傷害商夢雲的前提下,抗衡這股巨力。
就在楚月與商夢雲身體接觸的瞬間,其清晰地聽到一陣鎖鏈碰撞的鋼鐵之聲,而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其便感覺到體内真元立時受阻,無法精準控制。
同一時間,對抗水箭的漫天流火,此刻卻像是忽然間被人斬帥奪旗的士兵一般,立即生出潰散之态,反觀漫天水箭,氣勢如虹,其中百餘支水箭破陣而出,朝着楚月背後襲來。
就在此時,楚月腦海之中,之前忽然響起的桀桀怪笑再度出現,可這一次随着怪笑聲響起,那百餘道水箭,卻忽然間炸裂開來,化作道道水霧,傾灑而下。
楚月此時的心神,全在對抗無形鎖鏈之上,于後方天空之上發生的一切,心中雖然有數,但卻顧及不上。此刻其周身真元阻力逐漸加劇,所能發揮的實力也在不斷衰減,雖然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怕是做出了愚蠢的決定,但事已至此,卻是後悔無用了。
此刻其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此刻也許曲兒前輩正通過某種方式看着自己,會在自己危機之時,忽然出手。又或者那黑衣人,此刻就在自己兩人身旁,等待着現身的時機。
可就在其這個念頭升起的同時,鎖鏈之聲再度響起,而下一刻,兩女被無形鎖鏈拉扯的速度,忽然間驟增數倍。幾乎瞬息之間,便已到達了那印刻着詭異羅盤的平台之上,與此同時,兩女耳中所聞者,便隻剩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無盡哀嚎之聲。
而楚月周身元力,也終是在這一刻盡數被無形鎖鏈束縛,直覺腦海之中一陣刺痛,随即便覺一陣天旋地轉,目眩神迷。半息過後,兩人所在的平台周圍,忽然間發出一陣巨響,随即平台忽然下墜,速度奇快無比。
兩女此刻已然有些神志不清,可于此時而言,卻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爲這驚怖的一幕,兩人雖親身體會,卻未直觀感受。否則以修士之身,暫時無法施展修爲,然後體會墜入深淵,心境差者,怕是會當場崩潰。
平台重新墜入湖心巨眼之中,而與此同時,原本雙分靜止的水浪,此刻忽然間恢複正常,漫天水箭盡數炸裂開來,化作漫天水氣降落而下。
可就在這時,巨大湖泊周圍,忽然間有三道流光,自三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此方襲來。其中一道流光,更是直接朝着湖心方向落去。可就在那道光芒,已然到達湖心上空之際,原本已然落下的水浪,卻忽然間化出數百道水箭,齊齊朝着那道流光射去。
流光與水箭接觸瞬間,立時化作一道紅色光束,朝着湖泊之外倒飛而出。光束落地瞬間,方才顯出一道人影,隻是此人周身存在數個可怖的血洞,此刻半跪在地,氣若遊絲。
而其餘兩道流光,也同時現身,朝着此方趕來,瞬息之後,便已出現在此人身前,當即一人護法,另一人爲其施展秘術。隻見施術之人手中權杖揮舞,随即道道血光憑空浮現,隐約有黑氣萦繞其間。
可就在這詭異的一幕之中,那原本周身數個血洞的男子,此刻流出的鮮血卻忽然倒流回體内,而其中三處關鍵要害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本已經重傷瀕死的男子,此刻身上傷勢已經好了大半,輕咳兩聲道:
“多謝宮長老了。”
男子話音方落,方才施術之人,手中權杖立即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哼...”
一聲輕哼過後,施術之人,立時在一旁坐下,雙手置于膝蓋之上,而其頭頂一道赤色圓盤忽然浮現,不斷旋轉開來,其中道道精純術力傾斜而下,被其迅速吸收。
而與此同時,一旁的護法之人,亦是回頭看向方才負傷的男子,而後言語相譏道:
“姓柳的,你是不是看準了有宮世妹在,所以便放飛自我了我這委托之人都沒有着急,你這受托之人又在急什麽,你最好明白,我要的是活盟友,不是死同道。” 三人所穿衣着,并無任何怪異之處,隻是說話之人面上所帶的鬼頭面具,卻分外惹眼。半跪在地的受傷男子,此刻面上出現一絲無奈的笑容,而後咳了兩聲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這樣做可以算是利益交換,也可以說是将心比心,但看你們如何理解了。”
“十幾年不見,你這家夥還是這麽讓人厭惡,想要利益交換,你也要有本錢才行。莫忘了,現在柳家做主的可不再是你,而是你那不知道忽然從哪冒出來的爺爺。”
柳姓男子聞言,口中又是一陣輕咳,嘴角滲出一絲血線。若非他此刻周身血污,狼狽不堪,仔細看去,倒還算有幾分英俊潇灑。隻是這看似二十出頭的面容之下,所藏着得卻是百歲之齡。
“哎..他所拿出的信物,的确是我柳家遺失多年之物。關鍵是他的修爲,我們實在無法與之匹敵。擺在我眼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降,要麽和親信一起死。”
“那人畢竟是你爺爺。”
就在此時,一旁端坐的女子,忽然間起身開口。她之穿着,比之其他兩人,略有特殊,因爲其無論是衣着還是臉上戴着的半塊面具,都像極了苗疆巫祝。
“宮長老...”
柳姓男子聞聲,輕輕喚了對方一句,而後者則是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而後卻仿佛喜怒無常一般,開口之間聲音冷厲:
“你若三日之内再找死一次,我救不了你。”
“哈哈哈,宮世妹絕字一脈的秘術,果然非同凡響啊,若不是有宮世妹在,姓柳的之前恐怕就不是詐死,而是真死喽。”
鬼面人哈哈一笑,大聲開口,聲音很是豪邁。單憑聲音而言,實在與其臉上的鬼頭面具給人的陰森之感,大爲不符。而柳姓男子聞言,則是無奈搖了搖頭道:
“他若真是我死而複生的爺爺,柳家交在他手上,即便理念與我不和,我也會退位隐居。可他爲了促使七脈合一,竟不惜滅絕響字一脈,更将白家上下不從者盡數鎮殺,就連我柳家的後輩,他也未曾放過。
哼哼哼,想不到我柳放謀劃一生,最終卻爲别人做了嫁衣。若真由他掌控小元山,恐怕小元山便再無需更改閉關不出的制度,因爲整個小元山,都會葬送在他的手上。”
話至末尾,柳姓男子似是情緒激動,再度咳出些許淤血,而一旁的鬼面人見狀,則是冷哼一聲道:
“說這些有什麽用現在陰墟被提前開啓,難保不是那老家夥的人捷足先登。我師兄也是,竟真的爲了祖上遺願回歸小元山,便不惜與那老家夥聯手,搞得現在我們這一脈内部人心惶惶。
老實說,我對回歸小元山可沒什麽興趣。何況現在我們這一脈已經自立門戶,我現在也是一宗的副門主,倘若真的回歸小元山,以我們的修爲,還不是要給那老家夥做狗腿子”
鬼面人話音落定,已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可就在這時,柳姓男子卻是搖了搖頭道:
“你真的誤會你師兄了,若他真想與那人聯手,此刻出現在此的,便不會隻有你我。你想想,既然你能感應到陰墟開啓,那你師兄又豈會不知,他....”
可就在柳姓男子話音未完之際,其卻是忽然眉頭一皺,随即天邊數十道遁光忽然閃現而出,一個雄渾的聲音忽然響起,正是:
“柳家主,這一次,你倒是曲解老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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