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山不同于攻山,并非凝聚法相強攻大陣,而算是一種個人行爲,兩人聞聲對視一眼,心中卻已有了幾分判斷。
殘陽宮山門守衛,大多隻是凝氣境弟子,其中摻雜幾名開元境弟子。既然從他們口中,能夠聽到有人闖山的消息,那麽關于來人的信息,便有了兩種可能。
第一,對方的修爲其實并不高,或許隻是稍稍強過山門守衛,最多也就是轉脈修士。若是這樣的話,對方此行必定會铩羽而歸。
第二,對方的修爲遠高于山門守衛,但卻并無敵意又或殺意,是選擇從山道走上上來,而非直接施展遁術上山。若是這等人,此時來殘陽宮,必定不是巧合。
因而丹松真人與二長老自山門而下之時,心中已然有了以上猜測,算是在心底做好了準備。
山門山道之中,闖山之事層層上報,可是卻遲遲不見門中精銳來援,守在山門外圍的弟子,心中越發沒有底氣。隻是他們哪裏會知道,之所以沒有精銳弟子前來支援,乃是因爲消息直接傳入了掌教與長老耳中,自然不再需要什麽弟子。
而山門之外,一名身穿褐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此時單手負于身後,緩步朝着山上行去,看也不看周圍衆殘陽宮守衛一眼。而其身後遠方,已然是躺着一地的殘陽宮弟子,不過這些人隻是被封住氣脈,并無性命之憂。
“我隻說一次,我要見丹松,你們要麽便去通報,要麽便看我走進去。再敢上前阻攔,便不隻是挫脈這般簡單了。”
中年男子沉聲開口,周身散發出一陣威壓,其身後兩名正準備出手的開元境弟子,腳步立時爲之一頓。隻不過這兩名弟子之所以沒有動手,并不是因爲被對方吓住,而是因爲看到了山門方向,并肩而來的兩人。
“道友如此欺負我門下弟子,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在此時,丹松真人的聲音忽然響起,随即一股無形氣浪,朝着褐袍中年男子便壓了過去。丹松真人如今雖然已然堕境至虛丹境界,但卻畢竟曾爲半步分海,因此隻要他不與人交手,但憑氣息而言,在南玄州着實很少有人能看穿他的修爲隻是虛丹。
中年人聞聲眉頭微皺,而一直閑庭信步一般的腳步,終于在此刻爲之一頓。而下一刻,其擡頭之時,便見前方山道之上站立者,赫然是兩名玄丹修士,而其中一人方才釋放的氣息,修爲要遠在自己之上。
“丹松,你可認得這是什麽”
中年人沉聲開口,卻似乎依舊不将眼前之人放在眼中,而在說話間,将一塊玉牌取出,朝着前方丢了過去,而在出手之時,中年男子以催動了七成術力,無疑是想此試探對方實力。
丹松真人與二長老對視一眼,兩人皆看到那玉牌之上的文字,不由得眉頭微皺。因爲這些人,已經有十數年沒有找過殘陽宮,不是因爲忘記了南玄州還有殘陽宮這個三流中品宗門,而是因爲不屑。
可下一刻,滑稽的一幕,卻上演在三位玄丹修士面前。隻見那玉牌淩空飛起,而後砰然落地,期間竟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接。而玉牌因爲是被那名中年男子,以術力催發投擲而出,其本身的速度與威力,都可堪比轉脈境修士全力一擊。
此時玉牌落在地面之上,随着一聲脆響,赫然裂開了數道裂痕,若非這玉牌乃是一宗長老身份象征,材質特殊,恐怕此時便不隻是裂紋這般簡單了。
“你們”
中年男子萬萬沒想到,自己試探的一招,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落幕。那身份玉牌雖說不上有多珍貴,可卻畢竟是身份象征,再加上其本身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出了糗。 “岩印宗已有十數年未派人前來殘陽宮,今日道友前來,不知有何要事啊”
丹松真人語氣平和地開口發問,看也不看那地面上的玉牌一眼。中年男子見狀心中愠怒,右手随即一揮,将地面上的玉牌吸入手中,而後冷聲開口道:
“哼哼,難道這就是殘陽宮的待客之道麽”
丹松真人聞聲回頭看了二長老一眼,見其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再度轉頭居高臨下的看向中年男子,而後雙眼一眯,笑道:
“道友可聽過一句話叫客随主便殘陽宮雖與岩印宗有十數年沒有來往,但終歸同是南玄州三流宗門,自然沒有見外的必要。”
一句三流宗門入耳,中年男子面色立時陰沉下來,知道對方是在暗諷自己。不過其轉念之間,便也不再執着于此事,因爲他想到了另一件值得得意之事。
“嗯,三流上和三流下,的确都是三流。既然不必見外,那我也直說來意了。此次前來,主要是爲了通知殘陽宮,半年之後,将于我岩印宗之内舉行南玄劍試,希望貴宗到時不要缺席。”
“南玄劍試”
丹松真人聞言瞬間,方才的作态蕩然無存,隻因心下太過意外。而一旁遲遲沒有開口的二長老,也終于在此時沉聲問道:
“按照南玄州的規矩,南玄劍試二十年一次,爲何這次會提前三年之久”
中年人見兩人如此表情,心中總算覺得因方才之事而氣郁的自己,稍稍舒心了一些,他很是滿意對方這種表情。而在沉默半息,似是給對方準備,又似是刻意賣關子之後,中年男子方才沉聲說道:
“因爲半月之前,宗内兩位師叔成功破入分海,又逢雲州邪修南下,作亂南玄州,被兩位師叔恰好碰上,于是出手将之鎮壓。此事幹系甚大,因此我岩印宗在聯盟的功德簿上,又多添加了幾筆。
因此修士聯盟決定,在條件可行的前提下,滿足我們一個要求。故而下一屆南玄論劍,便改成了在我岩印宗舉行。哈哈哈,到時,還希望殘陽宮衆道友莫要缺席。”
中年男子的話,可以說說得十分直白,然而他卻隻提修士聯盟改論劍地點于岩印宗,對于殘陽宮真正在意的修改時間之事,隻字不提,盡數留給殘陽宮之人自行猜測。
可是有了其方才的一番話作爲前提,無論是誰隻怕都會輕易的聯想到,修士聯盟對于岩印宗的獎勵究竟是什麽。定然是因爲岩印宗一下有了兩名分海修士,已有資格競争二流宗門之席,所以迫不及待提前南玄論劍,評定等級。
而自上一次南玄論劍,殘陽宮居于三流中品末位之後,這十數年來,殘陽宮雖然很少與外界接觸,但卻也知道南玄州發生的幾件大事。比如南玄州原本唯一的二流下品宗門靈陣山,近年來門中發生了一次叛亂,導緻四名分海三死一重傷,玄丹修士十不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