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響,響徹殘陽宮内外,衆弟子皆擡頭望向天空,然而修爲差者,卻是無法看出空中端倪。此時上空大陣光幕之上,東南方向竟随着這一聲震響,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缺口。
雖然光幕立即有了反應,迅速朝着那個缺口的方位閉合而去,然而仍舊有三道遁光,忽然間自光幕而外激射而來,一前兩後速度極快。隻是三者速度雖快,大陣反應卻也不慢,當三道遁光靠近缺口之時,原本碗口大小的缺口,已隻剩下拳頭大小。
而就在光幕閉合瞬間,原本缺口的方位,卻忽然間傳來一聲慘呼,而後憑空炸開兩道血霧,漫天噴灑而下,場面極爲駭人。可此時殘陽宮轉脈修士眼中,卻清晰地見到,空中光幕之内赫然有一道遁光,迅速朝着殘陽宮内激射而來。
....
同一時間,殘陽宮後山山道之上,曲兒閑庭信步一般朝着山下走去,其身後跟随的三長老,此時心急如焚,卻又不願多說什麽,生怕自己的言語,讓對方改變了主意。
三長老如今散功重修,雖是修煉了殘陽神訣,實力遠比自身境界要強許多,可如今她剛剛破入開元,實力也隻相當于開元後期,所以未入轉脈的她,并沒有發現天空之上的那一幕。
隻當方才一聲震響,不過是無數流火沖擊大陣所形成的震響之中,滄海一粟...
“嗯”
就在此時,曲兒忽然停下腳步,口中輕疑一聲。而這一聲輕疑,聽在三長老耳中,卻如晴天霹靂,立時貼了上去。隻是她此時在曲兒身後,并未發現對方的神色,也未看到對方緩緩閉眼,而後睜開雙眼,眼中泛起藍色光芒的一幕。
“主持這陣法之人,隻怕已快油盡燈枯,修爲比之方才,更弱了數分。”
聞言入耳,三長老身形一顫,她知道主持陣法之人,除了大師兄外就是二師兄,可這才短短時間,竟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态,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我們該加快些腳步了。”
曲兒再度淡淡地開口,同時側身望向三長老,兩人四目相對,一時不語。三長老在等對方先行,而曲兒心中,卻有幾分疑惑。
終于一息過後,曲兒忽然擡起右手,而後淡淡地開口,卻讓三長老瞠目結舌
“還不施展遁術帶我下山”
三長老見狀一愣,而後還是抓起了對方的手,然後施展了遁術。隻是開元境修士的遁術,速度實在是不敢恭維,即便三長老曾是玄丹修士,對于術法的理解遠非尋常開元修士可比,但其修爲不足,遁術自然也大打折扣。
三長老心中着實不解,爲何身旁之人會要自己帶她下山,而不是她帶自己下山,心頭一抹異樣不斷聚攏,但卻始終窺不破這最後一層迷瘴。
其實她并不知道,不是她看不破這層迷瘴,而是她心底不願看破,她此時已将身旁之人當做救星,又如何能輕易接受,對方此刻可能因爲傷勢太重,所以無法施展修爲的事實呢
不多時,兩人出現在後山山腳,殘陽宮外門區域,如今的外門早已沒有任何一個外門弟子,他們此時皆在傳功殿内,受着衆内門的保護。而就在兩人現身于外門之際,三長老的術法卻忽然停了下來,因爲一個問題,湧上了心頭。
自己當下,應該何去何從是去查看坐陣陣樞之人,還是直接帶着身旁之人去山門退敵想着這些,此時一身外門女弟子打扮的三長老,轉身看向身旁之人,卻正見對方雙眼微閉。
“你便送我到這裏吧,之後的路我自己走便好,你不必同行。”
曲兒沒有睜開雙眼,卻像是早知道對方會想什麽一般,此時輕聲開口。隻是她這話,聽在三長老耳中,卻總覺得有哪裏古怪。最終,她還是選擇開口,想要問詢一二。
“可是...”
隻是她的話尚未出口,曲兒的話卻像是早已準備好了一般,适時出口,立時便讓其心中所有考量盡數消弭。
“若我所料不差,此刻維系陣法之人,當是以燃燒壽元的法子換取法力。若你與我前去山門,隻怕危機尚未解除,坐陣陣樞之人便會油盡燈枯而亡,屆時....呵..你快去吧。”
曲兒說到末尾,已見三長老焦形于色,隻怕恨不得立即化作遁光朝着陣法中樞而去,卻還是強忍着聽完自己的話,不免覺得有些意思。所以其輕笑一聲,擺了擺手,沒有将最後的話說完。
尾音方落,三長老不再猶豫,立即施展遁術,朝着内門方向便疾沖而去。她作爲宗門長老,自然知道陣法中樞在何處,因此一路疾馳而去,速度比之方才不可同日而語,顯然是已爆發出了潛力。
“師兄..你不能有事”
目送三長老離去,曲兒緩緩轉身看向山門方向,如今偌大的殘陽宮外門之中,竟顯得有些空蕩。可就在一息過後,曲兒的腳步,卻仍舊還是沒有挪開半分,反而饒有興緻地将視線朝着東方偏移了三分。
又是過了三息功夫,終于淡淡地開口道
“既然冒死入陣,聽到如此情報之後,爲何還不動身”
話已出口,可回應其的,除了一陣清風吹拂而過之外,再無其他。曲兒雙眼一眯,背着雙手,閑庭信步一般,朝着前方一座外門弟子居舍走去,然而就在其距離那座居舍不足五十步時,一股氣息忽然間從屋舍内朝着其所在的方位壓了過來。
曲兒仍舊前行,似乎對眼前變化毫無察覺,加上其周身未有半點氣機流轉,便像是一個毫無修爲在身的凡人。
境界威壓這種東西,在大多數時候,其實隻針對于修士之間,除了修爲的差距之外,更是對道心的攻擊,比起術法對決,更多的其實是心靈上的沖擊,而非實質。
因爲下位修士,能夠清晰的感應到上位修士的實力,因此若道心不堅,便會在心中将修爲之差無限放大,繼而生出一種,自己于人前不過蝼蟻之感,于是心境崩潰。
可對于根本感受不到修士氣機的凡人來說,這種威壓,實際上卻是沒有太多功用,便像是應了那句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終于,在曲兒距離居舍不足二十步時,屋舍之内,一個粗重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十分低沉,可聽在曲兒耳中,卻有一種強裝兇狠的滑稽之意。
“你是修士還是凡人”
對于這句毫無意義,甚至可以說是失了判斷的人,才會說出口的話,曲兒并未立即回應,而是又朝前踏出了十步距離,接着随意回了一句
“爲何不親自出手,嘗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