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自那一夜之後,殘陽宮外門之中,便有了兩樁新鮮事。一是持續一月之久,在外門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偷菜賊,據說已然落網,是被一名平日裏并不起眼的外門女子所擒。
可最後那名偷菜賊究竟是誰,卻被外門管事秘而不宣,隻知那一日後,有外門弟子被遣送下山,衆人推測,應當是那名偷菜賊無疑。
而第二樁新鮮事,則是那名擒住偷菜賊的外門少女,不知爲何,竟然得到了三長老的青睐,雖說沒有收入門下,卻也成了外門之中的名人,就連管事見到,也要客氣三分。
而這名少女性格活潑,卻并不張揚,旁人禮敬于她,她亦報之七分,于是時間一久,原本并不起眼的少女,竟隐約成了外門弟子之中的核心人物,可謂人緣極好。
後來有一日,聽說某個内門弟子外出曆練回歸,巧遇這名少女,一見傾心,後來便時常出入外門,隻爲心儀之人一笑。不過他的這般作爲,落入其他内門弟子眼中,卻不是外門眼中的好事,而是巴結三長老看中的女弟子。
據說有一天,那名内門弟子,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壺佳釀,而後與那少女相約後山共品美酒。而後少女飲醉,這名内門弟子便将其抱回了少女的住處,路上有諸多外門看在眼内,隻當是師妹好事将近,所以根本無人阻攔。
而也有好事的外門女弟子,暗暗跟随在後,随着二人去了少女住處。殊不知,外門弟子或無修爲在身,或是修爲低下,内門弟子則截然不同,又如何察覺不到身後有人跟梢。
那名内門男弟子,誠如其同門所想,之所以會容許身後有人跟随,便正是想将自己與這少女的事,借身後之人之口傳出。爲三長老所看重之人,若是成了自己的道侶,日後自己跻身真傳弟子,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此時少女尚是外門弟子,如今自己與之交好,可算雪中送炭,而若是日後再行交好,便隻能算是錦上添花了。
那名跟随在後的女弟子,一路跟着兩人到了門外,自己的臉上卻已經紅霞一片,不知該不該繼續看下去。但心中雖是有些害羞,卻抵不過好奇之心,仍舊是站在門外,看着内門師兄将那少女抱進了房間。
可就在她靠近床榻之時,身形卻是猛然朝後退了半步,由于驚吓過度,險些便将抱在懷中的少女丢在一旁。門外原本等着看好事的外門女弟子此時同樣一驚,趕忙凝神望去,卻看到一道陌生人影自床榻之上而下,站了起來。
那人身穿一身再爲普通不過的内衣,因爲這件衣服太過老舊,已然顯得有些泛黃。而那人此時發絲缭亂,似是多日未曾梳理,此時起身之下,腳步尚且有些踉跄。
正如門外偷看的女弟子一般,那名内門弟子同樣吃驚,因爲他竟絲毫沒有察覺,這屋子内居然還有一人。此刻立即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子,眉頭已是緊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因爲他隻當眼前之人,是這少女的姘頭,原來這少女平日裏在人前那般活潑竟不是天真本性,而是肆意放蕩。虧自己還曾有那麽一瞬,真想與之結爲道侶共度一生,卻未想到,她竟是這種藏污納垢之人。
“砰”
心中想着這些事,内門弟子心中怒不可遏,覺得此時懷中的少女肮髒無比,多抱一刻都是污了自己的手臂,于是直接将其丢在了地上。奈何少女醉得太深,此時無力地睜開雙眼,身子卻無法移動半分,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原來你們不是那種關系。”
就在此時,眼前發絲淩亂的身影,忽然淡淡地開口,聲音之中不帶半點情緒。然而此聲一出,剛剛将少女丢在地面的内門弟子,卻是當場一僵。
因爲這說話之人,雖然看不清樣貌,但這聲音,的的确确是一名女子。難道自己方才,這是....
“啊”
就在其動念之際,心頭卻不知爲何,忽然泛起一陣極寒之意,在一瞬之間,仿佛已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他從未感覺過如此寒意,以至于覺得這種感覺如真似幻,一時間愣在原地,自己驚呼的一聲,也未察覺。
“滾。”
就在此時,眼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忽然輕聲開口,卻說出了一個滾字。而其說話之間,周身未有半點氣息波動,卻讓那名内門弟子,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半步。
隻是在這半步之後,内門弟子忽然放松下來,因爲他并未從眼前之人身上,感覺到任何異樣。至于方才心底那一瞬的極寒,他隻當做是自己飲酒之故,出現了錯覺。
同時心中暗道不該,自己明明已經吃過了解藥,爲何還會受這藥力影響呢...
“你也滾。”
正當其疑惑之時,眼前的女子再度開口,而此時對方方才看着自己,淩亂的發絲之間,露出一雙碧藍色眼眸,額心一點朱砂,看其眉眼,應是一位....
内門弟子思緒至此,卻忽然定格于此,其腦海之中,瞬間一片空白,天地之間仿佛之餘眼前靜止的一幕。而下一刻,這名内門弟子驚愕地發現,自己此時已經不在自己體内,這種感覺就好像靈魂被人抽離身體一般,此時以一種極爲詭異的視角,看着自己。
而下一刻,其便在錯愕之間,看着自己的身體,仿佛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緩緩轉過身去,而後朝着門外走出,最後大步朝着山下而去。
眼見一切發生的内門弟子,此時絲毫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女子一眼。然而那名女子,此時卻也正好轉頭看向他,隻是對方此時淩亂的發絲已再度遮擋面孔,看上去有幾分恐怖,而這一瞬的恐怖,卻成了這名弟子的永恒夢魇。
内門弟子意識一陣昏暗,隻覺天地之間盡是混沌,而其再度醒來之時,卻愕然地發現自己出現在練功房内。隻是當其回憶起之前發生之事之時,頭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仿佛失憶了一般,對于自己這個一月的行程,所記者甚微。
至于那名原本在門外偷看的女弟子,則如這内門弟子一般無二,同樣是不知不覺地回了住處,隻是不知爲何,她的記憶之中,出現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片段。
次日,殘陽宮内門弟子之中,便多了一個笑柄,便是之前追求外門女弟子的那名師弟,因爲被外門女弟子無情抛棄,所以得了失心瘋,每日隻知道閉關練功,雙耳不聞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