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極變 .”
耳聽未必爲虛,眼見未必爲實,意識空間之内發生之事,皆是兩人記憶構造所緻,黑袍小風作爲旁觀者,心思一向清明。此時眼見黝黑少年性情忽變,心念一轉間,将之前留在張楚體内的識能重新激活,再次分神觀察兩種視角,相同的世界。
此時紅衣少女受制于人,方才又見到黝黑少年性情大變,與昔日之友判若兩人,心間一時難以接受,愣愣出神。而黝黑少年此時看向黑衣人,面上雖十分冷漠,心中卻不似臉上這般無情。
而他面對眼見困境,所選擇的應對方式,更是與素衣少年如出一轍,那便是以爲弱化紅衣少女的價值,黑衣人便不會想着以她爲要挾,隻是少年雖然藏拙,卻終究還是少年。
“怎麽,你不相信我的話”
黑衣人見黝黑少年默不作聲,此時冷聲開口,面上絲毫不急,心下卻是開始盤算得失。須知自己此行,已經從少女手中得到奔雷心法,目的已算是完成了大半,此時取刀劍秘籍隻是錦上添花。
可他的理智雖是如此判斷,但人卻終歸有感性之時,他想起方才自己的諸般遭遇,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信與不信并不重要,因爲先生似乎從頭到尾都弄錯了我的目标。”
黝黑少年此時開口強壯鎮定,腦海中浮現起自己老爹平日裏的作态,模仿的惟妙惟肖。而與此同時,身後遠處一名蒙面人已将不知生死的素衣少年背了過來,距離三人十步之時将人放下,卻像是在放一攤爛肉,毫無尊敬可言。
“你的目标”
“不錯,方才我所做之事,隻爲将先生逼上這條絕路,事到如今,我所求者自然無需再行隐藏。先生隻需交出秘籍,我們自然會給先生一條生路。”
黑衣人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笑這兩名少年處理事情的辦法,竟如此相似。難道素衣少年方才剛剛用過的技倆,此時黝黑少年故技重施,自己便看不破了此時面上出現一抹笑容,卻是接着對方的話開口道
“哦你是想說,你的目的一直是我手中的秘籍,至于這兩條人命你并不在乎,是麽”
黝黑少年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對于這種問心的言語,他選擇了沉默不語。而他身後的衆黑衣人,此刻卻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似乎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一般。
其實黝黑少年曾經很多次暗示過素衣少年,自己其實在家族之中的地位特殊,例如他經常在兩人面前口無遮攔的說出一些,他老爹私下教他的禦人之道。
那可并不是黝黑少年沒有頭腦,在兩名好友面前口無遮攔,而是他故意爲之,想以這種方式暗示兩人一些信息,奈何他們一直隻當自己玩笑,還笑自己心大,卻不知心大的實則是他們。
因爲那些禦人之道,一名家主是不可能輕易告知一名家族子弟的,除非他對那人賦予厚望,甚至是當做家主繼承人培養。而這樣的一個人,與李家公子交往甚密,外出探險,又怎會瞞過家中之人。
作爲張家公子,黝黑少年有自己的底線,正如素衣少年也有他的立場一般,因此一些話他不能明說。但他們畢竟是朋友,所以他便想用這種方式,引導對方自己發現,這樣一來自己不算背叛李家,也是自己作爲朋友,能做的最大努力。
黑衣人見對方默不作聲,此時倒也不急着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反而話鋒一轉,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開口道
“可是..我清楚的記得,當初你們發現這秘籍的時候,這丫頭說秘籍上記載的功法,根本不是常人能夠修煉的,若強行修煉隻會走火入魔。何況你張家用的是刀法,你要青蓮劍典和這奔雷心法又有何用,難道隻是因爲你們得不到,便也不讓别人得到”
黝黑少年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紅衣少女一眼,而對方此時也恰好與他對視,隻是後者的眼眸中,此時滿滿皆是失望之色。似乎黝黑少年還沒有回答,但紅衣少女卻已經相信了黑衣人的話,認爲這一切都如他所說一般。
成見的确是一座大山...
“這一點,我倒是與先生不謀而合,更願意心照不宣。”
黝黑少年的話,終于讓黑衣人稍稍動容,因爲他心中最爲在意之事,便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與否。此刻黝黑少年如此一說,他究竟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或者猜到了什麽,這個問題不得不讓黑衣人思考。
若是對方真的發現了什麽,那麽即便是自己付出一些慘痛的代價,使出一些決不能用的底牌,也一定要将眼前少年滅口。
而此時,後續的三名黑衣人也從山頂趕來此處,隻是三人長刀之上血迹未幹,這一幕看在紅衣少女眼中,讓她對黝黑少年的真面目更加難以接受,她知道這些血迹,定是山頂那些蒙面人的,他竟然下令将所有人盡數滅口。
若不是自己此時不能開口也不能傳音,她真的很想問問對方,下一個要被滅口的是不是自己,而若是少爺沒有暈厥,是不是連他也要被滅口。
“哈哈哈哈,張家既然暗中派遣高手跟随,林家也已派人前來,你難道真以爲李家就會被這兩名小輩騙過,不曾派人前來麽即便你已經将他們滅口,可三人一同上山的消息卻必定瞞不住,到時聯想之下,你張家又如何能獨善...”
黑衣人說到這裏,面上的笑容立時消散,似是想到了什麽重要之事一般,眉頭微皺手指輕擡。而此時的黝黑少年,卻搶在他之前,說出了一句古怪的言語,讓黑衣人心頭一凜
“先生倒是爲我提了醒,我素來喜歡聽故事,今天興緻正好,也來給先生講一個故事。”
黑衣人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也阻止不了對方接下來的話,他能做的隻有收斂心神,以及迅速做出判斷,雖然這判斷對于他而言很難,但也已到了必須判斷之時。
“我們三人相約來此山探險,行到洞中取得秘籍,卻有黑衣人忽然現身。黑衣人武功高深莫測,将我重傷,而後我醒來時便在洞外,看到黑衣人正欲對傷痕累累的李四子出手。
這時我立即出手相助,無奈不敵之下,黑衣人仍是出手殺了李四子。幸得我張家死士及時趕到,這才救下瀕死的我,而黑衣人此時挾持少女威脅于我,一番纏鬥之下,不幸跌下懸崖,我也因爲好友慘死在面前,所以得了心病。”
黝黑少年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又變回了原來那個難得正經的少年,模樣十分輕松,仿佛在說一件家常小事。隻是他如今所說的言語,在眼前之人聽來實屬誅心之語,何況他連自己都可以诟病,這樣的人尤爲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