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卻知林禦心此時不在營地,林雄便是爲首之人,而林雄的心性并非是不顧大局之人。他應該明白現在多一個人便是一分助力,斷沒有在此時内讧的道理,除非...在他的估量之中,對方身份的嚴重性,極有可能大過了此時雙方的團結。
問柳聞聲一愣,知道自己失言,心頭一凜,可随即卻是下定決心,剛想開口将此事攬在自己身上,不至牽連同行之人,腦中一道卻傳音再起,而其轉瞬之間面上便帶起了一抹笑容,搖了搖頭道:
“我天資雖差,未學得師門萬分之一,但好在衆位師者博學多才,這些事自然是從他們口中聽來的。”
“哦那倒是要請問一下,閣下師承何門何派啊”
林雄其實并不像張楚與李少明想的那樣直接,他方才之所以隻是下令合圍,卻并未直接動人拿人,便是給自己一定轉圜的餘地,因爲他尚且不确定對方是否是西域魔教的奸細。
而同樣他也相信對方如果不是奸細,也不會選擇在此時翻臉,必定會與自己等人心照不宣,至少此時隻能成爲助力,或者屍體。
隻是下一刻,問柳忽然手中白光一閃,而後一塊不起眼的木牌出現在手中,衆人見狀隻以爲是什麽不入流的門派,卻隻有林雄眉頭微皺。而下一息,問柳擡手之間,以暗器手法将這塊木牌送了出去,直接落入林雄手中,後者低頭一看,立時狐疑的望向對方。
“你...”
“如你所見,在下雖然不才,但師門師者,應該算是博學多聞吧。”
林雄默不作聲,擡手便将木牌扔了回去,而後一揮手示意林家子弟退下。衆人雖然不解,但此時也無人違背他的命令,隻是半息過後,人群中生出了些許騷亂,顯然是林雄暗中傳音了衆人。
問柳沒有說謊,他拿出的的确是他師門的信物,隻不過他在那裏隻是一名外門弟子。可就算隻是一名外門弟子,卻也還是算作勢力之人,林雄自知此時衆目睽睽之下,自己萬不能對其輕易出手。
“林老哥,不知他是...”
一旁的張楚見林雄沒有解釋的意思,立時開口發問,不過他自然不是爲自己問的,而是爲了李少明。雖然他方才的舉止,已經失去了一名執棋人的資格,但他仍舊算是小風四人的盟友,盟友之間這個問題并不是秘密。
隻是林雄并未理會張楚,而是看向了問柳,随即又仔細打量了與其同行的三人一眼,心中捉摸不透這些人是否也是諸葛世家之人,可若是這樣的話,他們來這裏又是做什麽
“師父師父,他們剛才說世上隻有兩種功夫能夠辦到之前的事,既然不是那個什麽魔典,那另外一個到底是什麽啊”
就在衆人沉默之時,一旁被稱爲玲兒的少女忽然輕聲開口,朝着柳師問去。而李少明同時轉頭看了少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同一時間,柳師聞言眉頭一皺,暗道自家弟子問的不合時宜,這丫頭平日裏沒什麽朋友,果然和自己這老頭子呆久了,不懂得人情世故。然而還未及柳師以傳音的方式爲對方解答,一旁沉默良久的林雄,卻緩緩吐出四字:
“神算心經。”
四字一出,其目光如電,再次鎖定問柳。不過他的眼神雖利,卻無半點動手之意,因爲他知道這番話既然是從對方的嘴裏說出來的,他便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何況神算心經雖然玄妙無比,但根據家中族老描述,神算心經需要施展之人的内力在受招之人之上,否則輕則收效甚微,重則遭到反噬,自損經脈。
而眼前之人雖未在自己面前動武,但他周身的氣息和走路時的步伐卻騙不了人,若不是他一路上如那黑袍人一般刻意隐藏,那麽他應該是一名初武境巅峰的武者,内力尚不入品,即便是有什麽暫時提功的功法,也不可能淩駕于李家嫡傳之上。
可就算他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卻還是不得不明知故問,因爲他想要知道對方如何解釋。可還未及他開口,一旁的李少明卻已搶先了一步開口道:
“神算心經是諸葛世家不傳之秘,唯有真傳以上方能學習,難道害我之人是諸葛世家真傳...”
“死白癡..”
張楚聞言立即拉了他一把,他知道自己這好友的性格,卻沒想到多年不見他不但沒有改掉這“耿直”的毛病,更是多了“作死”的特性。此地魚龍混雜,是否有諸葛世家探子仍不可知,你就這樣在人前說出這些話,實在太過危險。
須知諸葛世家雖然人丁稀薄,在武林之中隻是五大世家之末,但在天機城的地位,卻絲毫不遜色于城主府。三大家族聯盟的最大原因,也是因爲天機城有諸葛世家這尊大佛存在,若不是諸葛世家所在并非在天機城内,恐怕三大家族早已被迫成了其附庸之一。
在三家嫡傳子弟以及掌權之人心中,皆是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唯有三家聯盟,才能讓城主府看到價值。而城主府爲了制衡諸葛世家,也勢必會采取一定的策略,那麽最好的策略便是與三家交好,如此一來自可成平衡之勢。
張楚在三家之中兇名在外,人送一個瘋子綽号,屬于三家之中對這些争鬥之事漠不關心的少數人。而李家之中也有一名與之齊名之人,不過這個名自然不是什麽好名,人送一個武癡的綽号。
傳聞有一次族中一名真傳女弟子,求了他一月,方才成功邀他一同入山曆練。行至荒山之頂,發現了一處隐秘的山洞。可此時卻有外道捷足先登,言明洞中有失傳武學。那女弟子不過是說了一句,師兄先走,不用管我之類的客氣話,可他卻真的轉身離去。
而他一入山洞,便是一個時辰之久,再出之時已有古書在手。可是那名女真傳,原本以爲他會去去就回,所以出手之時根本沒有想過内力不濟當如何退走,卻沒想到對方一去不返。
聽聞他走出山洞之時,隻看到那名女弟子已經氣絕身亡,而周圍除了已名重傷的外道之外,再無活口。而這名武癡并沒有爲同門複仇,隻是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當着重傷外道的面,将那女子埋在了此處,并将手中的古書當場焚盡,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最後留下了一句話便揚長而去,看也不看那名未死的外道一眼,并不是對那平白死去的女弟子道歉,而是“哪有什麽秘籍,不過是一本看不懂的賬冊。”。而這段傳聞,至今仍被天機城中某位瞎了一隻眼的說書人,時常在醉酒時談起,似乎猶有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