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這樣的問題,小風平日裏絕不會問,因爲對方既然抱着,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可如今他卻是問了出來,因爲他感覺眼前這個少年有所不同,自己應該反其道而行之。
“我說的毒不是接觸中毒,而是這劍會認主,可這劍卻又妨主。”
“你可是天外客,妨主的劍,你信”
小風開口之間,完美将方才兩人的話題,轉移到了他的劍上。而少年對此似是并未察覺,聞言之間眉頭稍緊了緊,而後轉頭看向另一側,半息過後方才開口道:
“其實我這次出來,身邊帶了四個人。”
少年沒有接着說下去,而小風也不用他說下去,這四人如今身在何處,小風與少年心照不宣。而小風更加知道,這四人之所以身死,八成和他這劍有關,此時并不開口,隻是等着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們本來想去那處山洞看看傳訊是否屬實,卻未想到我們去的山洞,并不是傳訊所說的山洞。而那山洞之中什麽都沒有,除了一具屍骸和一把劍。”
少年言至此處,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似是想起了某個人。而這時,小風亦出聲問道:
“所以你們覺得相見便是有緣,就上前取劍了”
“不,我當時以爲這處山洞,就是傳訊中所說的山洞,隻不過傳訊是假,這處山洞乃是一處陷阱,因此我立即告知衆人向外沖。”
小風聽至此處,倒是信了三分他之前所說的話,若他這句話是真,那麽他的危機意識以及遇寶不亂的心性,确實可以爲人首。此時見少年似有回憶,不再開口,小風倒也不介意問上一問,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幾分結局:
“然後呢”
“我沖出洞口,四下張望,卻并未發現四周有什麽異樣。可我再回頭時,卻見那四人中,有一人手持寶劍,并且劍已出鞘,那時他滿臉喜色,像是撿到了什麽寶貝,現在想想真是...”
“真是什麽”
“可悲。”
少年言至此處,又是一頓,而小風知曉自己心中猜測不錯。而他也發現了這句話的重點,在于他說的出鞘兩字,那麽如今少年之所以沒事,便是因爲這劍尚未出鞘。
而也就在這時,少年像是緩過神來,看向黑袍小風,卻像是已經猜到對方心中已經有所察覺一般,問道: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還要繼續聽麽”
“嗯,故事總要有始有終,同一個故事,還是由同一個人講完吧。”
聽到故事兩字,少年眼神之中稍有變化,似是一瞬不滿。而在不滿之後,卻重新恢複平靜,開口道:
“他拔出劍後,笑了沒有多久,劍上便泛起一道紅光。我見紅光詭異,急叫衆人閉眼,然而卻有兩人被那紅光照在臉上。隻是一息功夫,那兩人看劍的眼神便不對了。
那名持劍之人見兩人看着自己手中的劍,卻也立時瘋了一樣,朝着兩人殺了過去。那柄劍鋒利無比,尋常刀劍根本無法與之匹敵,天外客的劍也不行。因此交手之間,還未等得及我上前救援,便死了一人。
持劍人殺了這人之後,似乎有一瞬清明,興許是察覺自己殺了同伴,一瞬失神之間,又被另一人偷襲得手,化光消失。”
說到此處,少年再度停頓,隻是這一次似乎不是賣關子,而是他不願再說下去。隻是他此刻背對着小風,小風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他心中變化,開口之間,将自己的猜測索性說了出來:
“所以新的持劍人拿到了劍,劍光再現,照到了你們兩個。最後你們三人前仆後繼,隻留下你一個”
少年聞言猛然轉身,眼神中似是有些微怒,可随即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瞬間将這股怒火壓了下去。半息過後,方才搖了搖頭道:
“不,我與剩下的一人察覺劍光有異,自然不會重蹈覆轍。所以我們立即将雙眼遮擋,決定先退出洞穴,引那持劍人出來,隻是當我出來之後,他們卻沒有出來。
剩下的一人用自己爲餌擋住了劍,将劍鞘插回劍上。而當我聽到打鬥聲回頭之時,兩人皆已化光消失。”
“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小風說話之間,道出了他所在意的重點,天外客雖然身死不是結局,但也沒人會願意去死,更何況是犧牲自己,保全他人。與少年同行的四人,若前三人皆是身不由己,那第四人便是刻意而爲。
他本可以與少年一同逃走,卻選擇了這種方式,至于交手之時,也許他本不用死,或者本不用殺了對方。但他之所以這樣做,怕是爲了一絕後患,以免受到劍光影響的人,被中下什麽隐患。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
小風的猜測并無錯漏,隻是這一點少年沒有開口,兩人心照不宣。
山路之上,涼風陣陣,山路之旁,流水潺潺,一片落葉緩緩而下,落在少年肩頭,卻似打破了這一刻的甯靜。少年忽然收回看向小風的眼神,口中歎息一聲道:
“他們四個怎麽說也是....和我一起來的精英,死的是在太過輕易了。”
興許是下意識開口,少年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好在他停下的足夠及時,而開口補救的也十分完美。隻是聽的人不是常人,他這種掩飾,并無成效,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但小風此刻,對他的确有懷疑,卻不是懷疑他是諸葛家的探子,而是懷疑他的身份,懷疑他會不會就是月下獨行曾說過得,在諸葛家中安排的人。
“這麽說,最後那柄劍歸了劍鞘,可你爲什麽又将它拿了起來,還四處找人殺你”
“我的四名同伴皆因此劍而死,雖然他們不是真死,但怎麽說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少年的回答沒有隐瞞,隻是說這句時有些苦澀,似是無奈,又似苦惱。半息過後,小風卻是在他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道:
“但你拿起劍後,卻發現這劍與你已經綁定,所以你推測,除非被人所殺,否則這劍便不會易主,對麽”
“你知道的太多了。”
少年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隻是他說這句話時,周身并沒有任何說這句話時,應有的殺氣。以至于這句話聽上去不像是警告,更像是無力的反擊。
而也就在這時,小風忽然轉過身去,邁步之間,開口道:
“好了,故事很精彩,但故事畢竟已是過去,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聽了這麽久,我也該繼續上路了,你是要與我同行,還是要繼續留在這裏等人殺你”
小風話音方落,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腦海中閃過一個有趣的念頭,接着開口道:
“哦對了,你沿着見到我的森林小路一直朝裏走,會看到一片曠野。在那裏等上一段時間,你就會見到那位諸葛家的大公子,到時讓他殺了你,看看這劍會不會也讓他發瘋,到時便有趣了。”
少年聞聲,卻像是全然沒有聽到這番話一般,如之前一般,跟在了小風身後。小風見狀,也不覺得奇怪,隻是徑直朝前走去,任由對方跟着。
一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過,小風一路沿着溪水向下而行,終于走出了這片荒山野嶺。對于他這個路癡而言,倒算是一種頗有成就感的事。隻不過這對于他身後的少年來說,卻是有苦難言。
這一路之下,少年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便是這黑袍人,無論體力還是腳力,都與自己相差甚遠,就連比起自己那四名同伴,也是望塵莫及。隻是他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如何會成了四城五會中關鍵之人。
兩人一路無話,一人在前奮力而行,一人在後無聊至極,心中不斷揣測。然而這種無聲,終是有聲的前置,少年心中不斷積累的各種疑惑,終于在兩人同行到半個時辰之時,按捺不住。
可就在這時,他卻見前方之人再度停了下來,如方才數次一般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休息。可這一次與之前不同,他似乎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話,一句在他而言極爲簡單正常的牢騷,可對于少年而言,卻如晴天霹靂。
“哎..什麽時候才能到天機城啊。”
少年聞言,抱劍的雙手都有些輕顫,他一路跟随小風,本是以爲他要去什麽隐秘之地,因此他才一路跟随。自有護送之意,又有一探究竟之心,因此他才一路無話,将自己心底的諸多疑問壓下。
可是如今他卻知道,對方要去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家天機城,可自己兩人這一路所走的路程...想到這裏,少年隻覺得有些語塞,可他還是覺得自己可能是隔着太遠,聽錯了對方的話。
于是他上前走到小風身前,開口問道:
“你方才說,你要去的是天機城”
小風見他第一次開口,竟是問這樣的問題,本以爲自己一路晾着他不與他說話,他開口時能問出關鍵的問題,自己再進一步試探一下他的身份,若能相信便多了一個幫手。
而對于這個問題,小風沒有保留的意義,當即十分自然的回答道:
“是啊,去天機城。”
而他也察覺到了,之前他問自己這個問題時,手似乎有些抖。隻是他隻以爲對方是在用内力,壓制手中的邪門寶劍,因此并未在意。可如今自己話音落定之時,他卻發現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陡然一變。
心念一轉之間,小風隻以爲對方已然壓制不住那柄寶劍,要對自己出手,因此他已運上了防禦魔法。可就在這時,卻聽少年冷冷的開口道:
“天機城,在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