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刻意是來自于兩個方面,其一乃是其心中對于方才的試驗頗有感悟,其二卻是因爲諸葛欣如今的狀态,非同尋常。
試驗隻能算是成功了一半,施展強風術降落之法固然可行,但所需的風元素質量卻是太大。也就是說自己施展風球術所騰空的高度若無法達到要求,那麽便無法施展足夠強力的強風術進行落地緩沖。
需要解決這個問題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徹底放棄近距離施展此招趕路,而即便如此也無法自由選擇落點,且不排除當高度超過某一點時,提升高度所獲得的風元素質量提升,要超過距離提高所需的消耗。
而另一種辦法,則相對簡單,卻無法速成。便是提高自己對強風術的掌握,從而使得消耗變少,威力更強,如此一來或許将來的某一日,便可用風球術這種辦法随心所欲的趕路,隻是此法非一日之功。
“咳咳咳..額咳咳咳...”
就在衆人的注意力皆在小風與諸葛欣兩人身上之時,驿站東方百步之外,卻不知何時來了一名身着破舊棉襖的老妪,此時正拄着拐杖艱難行走,不斷發出輕咳之聲。
而她的聲音雖然不弱,可比起方才一幕對于驿站管事四人的震撼,卻要顯得微不足道許多。不過這名老妪雖然看似面色不佳,身體宛如風中殘燭般搖曳,可是前進的速度卻不曾有半分減緩,雖然很慢,但從而停止。
“白兄在說什麽”
眼見黑袍小風眼神平靜,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諸葛欣面上不動聲色,卻是緩緩開口。而她如今的聲音,雖然音色沒有絲毫改變,卻給人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官,宛如一根冰針一般,具有刺穿心防之效。
小風識能在身,之所以不去看她,便是因爲知道其此刻正在施展的功法,正是諸葛家的神算心經。隻是如今自己的識能早已并非當初,而這個施展神算心經之人,也隻是真傳弟子而非嫡傳弟子,因此自己方能應對的如此簡單。
昔日秘境之中,諸葛瑾與諸葛瑜皆對自己施展過此法,無需目視亦無需聲傳,便會中招。而如今諸葛欣施展此招,卻需依靠目之所視、耳之所聞,高下立判。
而小風早有準備之下,她的神算心經自然徒勞無功。
“這世上既然有禦火禦冰奇術,自然也會有禦風禦土奇術,興許還有許多其他不爲人知的奇術,不是麽”
小風開口之間,面上同樣平靜,神台之中精神力與識能卻是翻湧而出,迅速固守神台心門。而諸葛欣的神算心經雖然十分玄妙,可在面對萬丈高牆卻也無可奈何。
“女子才疏學淺,隻從典籍之上見過冰火奇術,卻不曾聽聞世上還有風土奇術,今日一見,也算開了眼界。”
諸葛欣說話間,說的内容早已不再重要,而重要的卻是她每每開口之間,那股攝人的寒意便會加重幾分。兩人對談之間看似簡單,可卻是一場心門攻守之戰。
無奈小風并不會什麽精神魔法,因此他此刻隻能守卻不能攻,不過他此刻倒也并不急躁,因爲他明白諸葛欣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無用之功。自己隻需守到對方認爲攻不下時,對方自然會放棄。
而至于這一場攻守,卻是兩人的心照不宣,心中雖然可以暗自在意,卻終是不能明說,因此也無法用二者的言語制止此戰。
“姑娘聰慧過人,自然明白未知不代表世間無存的道理,隻是我對于此法也隻是粗通皮毛,方才貿然嘗試,險些便出了亂子,還好姑娘出手相助。”
相助兩字清晰入耳,然而對于諸葛欣而言,卻有些意味深長。其心神微動之間,攻勢亦爲之一亂,隻是這一亂與否,對于小風此時心門之前的銅牆鐵壁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而下一刻,諸葛欣卻不再開口,而是身形一閃,來到小風正面。可讓她意外的是,眼前之人竟沒有躲閃,而是直接看向了自己。小風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因爲他已确定諸葛欣的神算心經,尚不能攻破自己的識能防禦,因此不如引敵入甕,速戰速決。
同時小風也知道諸葛欣此時遠沒有面上這般鎮定,而既然她不開口,小風也沒有必要出言分神。他此刻要的,便是如同當初反制小和尚了緣一般,放對方大軍入關,再圍而殲之。
然而因爲兩人此刻的靜默不語,隻是互相對望,躲在遠處觀看的管事四人,如今卻也紛紛從之前的震撼中恢複過來。間那兩人毫無反應,三名驿卒紛紛看了一眼管事,而後者正想說話,卻聽一陣輕咳聲再度響起:
“額咳咳..咳咳咳..”
這驿站地處荒涼,平日裏的行人亦十分稀少,而到達這裏使用驿站的,幾乎全部都是天外客。因此這咳聲忽然響起,使得四人頓時警惕,而當他們轉頭看向遠方正走來的那名老妪之時,卻絲毫沒有将對方看做一位年邁老人。
“隻怕又是一名硬茬,你們等下不要亂說話,等在一旁聽我傳音即可。”
“是。”
管事一聲令下,三名驿卒齊齊稱是,可卻不知是否出于慣性,這一聲是叫的有些大聲。而三人出聲之後卻也立即反應過來,趕忙朝着諸葛欣與小風的方向警惕的看了一眼,确認那兩人仍舊沒有反應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而與此同時,那名老妪也朝着驿站的方向走來,顯然不隻是過路,頓時引起了四人的注意。可正當其中一名驿卒準備上前招呼之際,那名管事的面色卻陡然一變,随即一把将那名驿卒拉了回來,指着前方那名老妪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是她..是她...是..”
眼見自家堂主情緒失控,三名驿卒完全不知發生何事,而其中一人卻是十分敏銳,搶在自家堂主開口之前大力拽了他一把,這才阻止他發出驚呼。
不過卻好似是因爲他這一方的動靜太大,那名老妪主動朝着這個方向望了過來,其渾濁的眼神此刻正與驿站管事對上,而其他三名驿卒此刻也同樣注意着管事的眼神變化,仿佛隻需一個眼神,便會出手。
可就在下一刻,似乎連那名白發老妪也沒有想到,這驿站管事上一刻還顯得有幾分凝重的面色,忽然變得滿目春光,滿臉盡是喜色,看的她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畢竟長途跋涉而來,忽然看到驿站之中的一名男子,對着自己雙眼放光,似乎十分希望自己靠近對方,換了誰隻怕也會心生警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