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張靈青忽然大叫一聲,而後迅速朝着張淩雲縱身而去,移動之間還不忘拉上小神醫一起。而就在他動身之際,破廟之頂忽然傳來一聲怦然巨響,随即無數瓦礫紛紛散落而下,若是兩人再晚走一步,隻怕便會被這無數瓦礫砸的七葷八素。
變故途生,小神醫雙眼一凝,心中卻是思緒萬分。方才那人分明是在叫這假師叔爲師弟,難道那人便是他口中的師兄如此一來,豈非來人也是地教中人。
念及此處,小神醫再無僥幸之心,亦不再去求對方出手醫治少年好友,隻想着拼盡全力,護她至少維持現狀。而就在這時,張靈青卻是跨前一步,擋在小神醫身前,朝着破廟穹頂漏洞朗聲開口道:
“閣下既然已經出手,不若現身一見。今日我龍虎山二人即便身隕于此,也請閣下讓我二人做一個明白鬼。”
話音落定,小神醫與張靈青皆注意着上方穹頂漏洞,而小風看向兩人,則是心中無奈。雙眼一閉一合間,口中輕疑一聲,剛要轉身,随即破廟内便再度響起似笑而非的聲音:
“雖然我書劍山莊有教無類,但司徒師兄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他要我囑托師弟,你涉世未深,切莫所托非人。”
小風聞言同時轉身後退,而在一開始他便聽出了這人,正是自己的便宜師兄。而他此時雖然背對着自己,可這萬年不變的紫金靴、白玉冠、腰間玉笛和一身青衣已然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你是..”
張靈青看清來人背影,當即卻是有些語塞,如此變化卻讓小風有些意外。隻因自己這門派在江湖上不過是二流門派,而師兄似乎也隻是青級高手,以張靈青的見聞,斷不該是如此反應才對。
“怎麽難道三年不見你便忘了,自己還欠我三十金酒錢”
青衣人緩緩轉身,露出小風熟悉的面孔,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張靈青見狀卻是瞳孔驟然收縮,随即一反常态,驚呼出聲道:
“葉莊主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和他...你們是師兄弟”
青衣人聞言微微一笑,而後轉身看了小風一眼,小風無奈搖頭,随即兩人齊聲道了一句:
“如假包換。”
“我..你..她”
張靈青一時間支支吾吾,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當他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已經與小神醫拉開了距離,同時全神戒備。隻因爲比起相信一個可能和自己小師伯有舊的人,他更願意相信當年救了自己和小師伯一命的恩人。
“你到底是誰爲何要騙我難道..你才是魔教妖女”
張靈青轉身之間,敵視愣在原地默然不語的小神醫,開口之間已将張淩雲帶離到了青衣人身後。此時三人站在一側,齊齊看着另一側孤單一人的小神醫。
“不,她不是魔教妖女,自然不是。”
“啊”
張靈青聞言一愣,卻在此刻似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也許是因爲當一個人太過相信另外一個人的能力時,便會在有他的場合中,懶得去思考,從而弱化自己的判斷力。
眼見便宜師兄神色淡然,看着對面的小神醫,小風終是無奈搖了搖頭,想開口解釋一番。畢竟夜霜行是他的徒弟,徒弟惹的禍,自然是師兄這個師父來背了。
“師兄,這位姑娘是...”
小風的話尚未說完,卻見便宜師兄忽然開口,而就在小風分神之間,卻聽師兄口出驚人之語:
“五年未見,你長高了。卻不知我現在仍該叫你月兒,還是..長公主殿下。”
青衣人開口之間,小風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如果說前半句讓小風大爲意外,當場石化的話,那麽他最後喊出長公主殿下五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卻是給小風打了一針強心劑。
然而話音方落,便宜師兄卻是忽然張開雙手,面上帶着一副寵溺的笑容。随即小風再看向小神醫時,卻見她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滑下臉頰,顫聲說道:
“上官明月..見過師尊...月兒永遠..永遠是師尊的小月。”
說罷,小神醫幾步撲進青衣人懷中,卻宛如一個小女孩兒一般,狠命的拽着他的衣裳,朝着自己鼻間擦去。小風看在一旁,雖然很難接受,自己的師兄居然真是他師父,可看到平日裏一向淡然的師兄如今這般模樣,卻還是覺得十分有趣。
“嘶..”
在張靈青石化之時,白飛昏睡之際,便宜師兄與小神醫相擁之時,小風卻是吸了一口冷氣,想到了一個可能。莫非夜霜行早就知道她的師父,也就是自己的便宜師兄,是這個蠢丫頭的師父
可她又爲什麽施展絕學,讓這丫頭認定自己才是她的師父呢難道是想看自己師兄弟兩人矛盾又或者..是因爲便宜師兄當時說出“長公主殿下”五字時,眼中的那一抹複雜的情緒。
念及此處,小風朝着便宜師兄望去。然而這一望之下,卻正見到一手拍着小神醫肩膀的青衣師兄,此刻正對着自己使眼色。如此作态,瞬間讓小風之前的推斷迷茫,難道....
是夜霜行提前知會了師兄,讓他來做戲可夜霜行如今并不在場,師兄又不會兼葭秋水劍上的絕學,小神醫這一次,卻又爲何如此确定師兄就是他的師父呢
不知過了多久,小神醫的淚水已經止住,而青衣人的一身青衣,胸口處也已經是不堪入目。青衣人又是淡然笑了笑,而後在小神醫耳邊輕聲道:
“好了,好了..月兒乖。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你這樣抱着師父,豈不是讓你師叔看了笑話。”
說話間,小神醫終于不舍的放開了抓住青衣的手,然而就在下一刻,她卻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偷偷瞄了小風一眼,随即又将頭低了下去。
小風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小神醫此刻的心思,而自己這個假師叔忽然變成了真師叔,倒是一件始料未及之事。既然自己的便宜師兄,至少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内會是她的師父,那麽自己這個做師叔的也不能太小氣了。
“師侄不必介懷,其實我...”
就在兩人對視的短短時間之内,青衣人已經不知從哪又拿出了一套嶄新的青衣換上,隻是這件青衣雖然外表和那一件似乎沒有什麽區别,可是卻讓小風感覺不到之前那套的飄然之感。
而小風的話還沒有說完,青衣師兄卻是搶先一步開口,隻是他的舉止,讓小風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執着太深,放不下的人:
“師弟你...唉...”
“我..”
小風欲哭無淚,他隻覺得這個師兄似乎是以坑自己爲樂,不過這一點上,自己與他還是有些共識的。而就在這時,青衣師兄已經來到小神醫身旁,低聲道:
“月兒,你師叔他最喜歡嘴上不說,卻在心中暗自讨厭。不過你放心,他的記性很差,大概過個一年半載就忘記你是誰了。”
小風聞言隻覺苦惱,然而卻沒有發現,自己心底竟是認同了對方的話。而對方與小風認識不過才一個月而已,見面次數也是十指可數,卻對小風如此了解。這一點,若是小風能早一點注意到,也許很多事便會不同了。
“啊..師叔...我..”
小神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是小風此時卻被師兄坑的徹底。自己心中是真的不介意她之前對自己出手,可是此刻連坦白都會被懷疑是暗中記恨,自己除了沉默也無可奈何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小神醫卻終于想到了自己還有要命的事沒有完成,趕忙驚呼一聲,完美的轉移了話題:
“對了,小雲兒”
而她的一聲驚呼,卻是讓“石化”在一旁的張靈青瞬間恢複過來,此時也想到了小師伯。隻是他卻沒有像哭求小風那般對待青衣人,隻是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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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這一次..也全靠您了。”
然而他和小風卻都沒有想到,青衣人的反應會是淡然一笑,随即轉身回頭,看向黑袍小風。半息後,輕聲說道:
“小道士身中血影神功,我此行匆忙并無攜帶藥丹,所以....”
言至此處,青衣人話音戛然而止,随即一道令人訝異的傳音響徹在小風耳中,卻是:
“師弟,能否救他,還要看你如何選擇,爲兄接下來如何回答,由你決定。”
“嗯”
小風雖然與便宜師兄互坑爲樂,可是他卻十分相信這個便宜師兄,如今看他這幅模樣,卻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當即輕疑一聲,卻勝千言萬語。然而卻換來另一句驚心之語:
“師弟,你身上有生之斷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