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毅聞言間低聲呢喃,隻是兩兄弟其實早已猜出來人是誰,隻是此刻仍有幾分疑惑與難以相信而已。狂風絕劍,乃是南宮世家嫡傳絕學,而能将此功練至一招便重傷青級高手的,定然已是内門長老。
南宮世家與北堂世家不同,所屬親衛并不全部都承授了内門武學,因此南宮衛多半良莠不齊。但正是因爲南宮世家無意武林争霸,所以将大部分時間放在鑽研武學之上,因此南宮家的内門長老,武功要比北堂世家的略強一些。
北堂世家則截然相反,當代家主有意争霸武林,甚至有意逐鹿中原,以離極北苦寒之地。因此贲雷衛盡受真傳,卻也因爲這個原因,使得北堂世家的藍級高手數量不多。至于紫級宗師,傳聞五大世家之中,唯有諸葛世家那位當代神算,達到此種境界。
“傳令下去,無需阻攔,放他入城。”
北堂陌一聲令下,那傳令兵看了一眼北堂毅,而後躬身退出。而北堂毅卻并非是有勇無謀之人,此時卻也沒有反駁。因爲兩人皆是心知肚明,若想出手攔截早就攔了,又何須等到現在
...
皓陽當空,烈日炎炎。北堂世家駐地之外一裏,一座小山丘之下,數千名穿着各異之人紛紛羅列于平地之上。比起贲雷衛的整齊劃一,這些人就要明顯邋遢很多。原因無他,正是因爲這四千五百人,正是傲霜影帶來的北霜城天外客。
山丘之上,身穿一身铠甲的傲霜盟主與紅狼殺手兩人席地而坐,坐成一圈。然而此時的傲霜影,開口之間卻絲毫沒有方才進入大帳之時那般沉穩,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聲音也不再冷峻,而是帶了幾分少年之意。
“唉..演戲真累,npc真煩。”
面對傲霜影變了一個人一般的吐槽,紅狼殺手與冷漠殺手兩人似乎并不見怪。而此時冷漠殺手,終于開口問道:“老大,我們就這樣幹等着麽”
“唉..不然又能幹嘛呢”
這傲霜影平素裏講話,但凡談論正事,若無外人在場,他每每開口之間總是會歎氣一聲。因爲這個毛病,身邊很少有人願意和他聊天,也隻有殺手小組這種自有動力驅使,無需士氣的人,方能忍受他這種無限打擊士氣的舉動。
“此行雖說是咱們北霜城與北堂世家聯盟,其實咱們根本無法占據什麽主導地位。充其量,便是炮灰而已。”
“唉..這盟結的本就不明不白,而那策劃之人自結盟之後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我這盟主做的也是..唉..”
紅狼殺手一句話道出關鍵,而傲霜影接着便是連續歎氣兩聲。雖然紅狼殺手并不在意,可卻不得不說,議事之時有這樣一個老大,确實是一件頭疼的事。這也是爲什麽三人要遠離他人,來這山丘之上“密談”。
氣氛被這兩聲歎息弄得有些冷清,而就在這時,冷漠殺手卻忽然不冷漠的開口,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吸了一口涼氣後,轉頭對着傲寒影道:
“對了老大,我有一事實在是想不通,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
“唉..你說吧,有什麽事”
傲寒影的歎氣聲,隻是他說話時的一個語氣助詞,根本影響不了他自己的心情。然而他身爲一會之主,自然也有一定的觀察力,看到平日裏冷冰冰的冷漠殺手出聲緩解氣氛,他自然不會放過搭話的機會,隻是這歎氣的毛病實在難改。
然而,冷漠殺手卻問出了這樣一個讓他疑惑的問題:
“老大,我好奇你那把重劍難道是有什麽玄機比如說自動收回,意念操控”
“唉..沒有啊,怎麽了”
傲寒影此時少年的聲音話音方落,紅狼殺手的嘴角已經浮現起一抹弧度。而就在這時,冷漠殺手幹咳了兩聲道:
“那..您老人家剛才用劍砸人,咱們走的時候也沒見你拿回劍,現在這劍不就...”
“唉..那劍..什麽”
傲寒影一直極輕的聲音忽然一變,立即擡頭朝着自己腰間看去,頓時想起自己方才沉迷演戲,出去時确實忘了拿回自己的重劍。當即眉頭一皺,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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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的劍”
話音落定,紅狼殺手與冷漠殺手對視一眼,開懷大笑。而卻不知是這笑聲,還是傲寒影的叫聲,終于引起了山丘之下,一片衆人投來的異樣眼神...
...
時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烈陽當空已然不複,北堂世家營地之中炊煙四起,一輪明月漸漸挂上天空。而青山關上,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青色長衫仍是随風飄動,隻是座前的書案上,此時早已替換了成了一盞茶,一床琴。
陳學究十分随意的品着茶,而青山關依舊是大敞四開,隻是此時青山學宗弟子多半已經回宗休息。若此時北堂世家真有夜襲來犯,恐怕一時間還真的隻能依靠機關。
然而他敢如此布局,卻是因爲有人料定北堂世家今夜絕不敢輕易進攻,而那個人已經給過他不少的驚訝,他願意再信那人一次。其次的原因,便是他對這些機關有極大的信心,即便失策,他也足夠拖延到援軍到來。
青山鎮中,議事大廳之内。青山五老的五座之上,此時分别坐着五人。然而青山學宗之主陳天授的位置,此時卻并非是他本人在坐,而是換成了一名褐衣老者,此人正閉目養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其餘四人,從左到右,分别是賈正經、石村石老、柳老鎮長和已經不知與周公戰了幾百回合的張婆婆。大殿之上,一名黑袍青年踱步而走,而兩側則有四男一女,兩兩之間似乎在交流着什麽。
左側兩人正是青山學宗大二弟子,方獨墨與千月白。而對面的一男一女,則是陳學究之女陳生,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小石頭。然而此時的最後一名少年,卻不是安靜的站着,而是跪在了衆人之前,正一臉懊悔的看着台上的柳元老鎮長。
“濤兒,想不到内奸真的是你,你勾結外人給我們下毒,即便那人成功,青山鎮也不會落入你手。你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麽”
柳元老鎮長開口之間語速緩慢,卻似乎不帶半分多餘情感,隻像是在述說一件尋常之事。然而蒼老的面孔之上,卻帶着幾分認真與悲傷。
“是濤兒辜負了衆位叔伯,濤兒有負青山鎮”
地面上跪着的柳濤,也僅僅比陳生大上一歲,不過十七八歲而已,此時開口之間卻仿佛承受了萬均之重。然而他沒有開口說出實情,卻是因爲爺爺沒有給自己說出實情的機會。
自己其實根本就是爲了重新讓青山鎮回到柳家手中,卻根本不知道,早在青山合之日,青山鎮便不再可能是任何一個原住民的所有。
話音至此,黑袍青年停止了踱步,三兩步走到他附近站下。而就在這時,柳濤猛然起身,朝着一旁大殿之上的鐵柱便撞了過去。然而他才撞出去幾步,便“砰”的一聲撞到了一團軟肉,擡頭一看,卻見眼前站着的,正是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擡手摸了摸這少年的頭,然而就在對方眼神迷離的擡頭之際,腦海之中卻是赫然響起一個嚴肅的聲音,正是來自于眼前的黑袍青年:
“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有心悔改,那就留好有用之軀。若無法忍受唾罵而死,這不是以死謝罪,而是遺臭萬年的懦夫之舉就算要死,也給我還清你欠下的債再死”
前一刻還帶着幾分溫柔的黑袍青年,此時卻是瞪了柳濤一眼,而柳濤聞言見狀瞬間,腳步連續倒退了四步,險些就此摔倒。而就在他站穩身形的瞬間,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切的壓抑,終于在此刻迎刃而解。
“三老意下如何”
黑袍青年見柳濤終于哭出聲來,不免爲自己方才入鎮之後做的一切苦心引導,畫上了一個最後的句号。若是任由這份壓抑在衆人心中揮之不去,柳濤死與不死,對于衆人而言皆是同一種影響。
“濤兒...”
柳元老鎮長聞言起身,朝着柳濤走去,而石老則是沒有說話。至于賈正經,他根本沒有反對的立場,因爲柳濤勾結的正是他已死的而死賈大福,而賈大福正是柳濤與北霜城之人的中間人。
“既然三老對此皆無意義,那麽言歸正傳,我們...”
“等一下”
就在黑袍青年話音方落,欲将此事揭過之際,兩個最不可能開口的人此事卻是異口同聲的開口,黑袍青年擡眼一看,縱使以他的心性卻也是不禁一愣。
因爲這兩人,正是已經夢入三旬的張婆婆,還有一直閉目凝神的褐衣老者,極樂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