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生異象,天外忽降流火,而現場除了滿地灰燼和那幾乎被夷爲平地的丹青閣外,便隻有奄奄一息的陳學究在場。方獨墨是最清楚自己老師實力的人,老師的武功可能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是輕功絕對是江湖中的佼佼者。
就算真是天降流火,以老師的身手也絕不可能落得現在這般,雖然一息尚存卻五感盡失的下場。那一日青山學宗全員皆在武場,受困武場陣法之内,當日隻有二師弟與三師妹不在場,可是他對這兩人卻是絕對相信。
那麽如果老師的傷是人爲造成的話,隻有可能和一人有關,雖然這個人不會武功,但方獨墨相信這個人一定和老師的事有關。畢竟學宗發生異象的當晚,搜查也不曾發現此人蹤迹,而且宗門大陣似有被改動的痕迹。
因此,作爲青山學宗的大師兄,方獨墨雖然平日裏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是在這種危難之際,卻是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而他又估計到了青山鎮的穩定因素,因此今日才會隻帶着十餘名精銳弟子前來,而非是全宗出動。
方獨墨方才立于樹冠之上,雖然那黑袍人此刻來時頭戴黑帽,但他登高望遠間卻是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個人正是小風。當即心念一動,運轉輕功出手之間,想的其實并不是拿下此人,而是借用這種機會,試探對方的能爲。
“師叔,此人是”
劍太白與羅布斯兩人雖已撤劍,卻不會放過這個刷友好度的機會,當即一臉凝重的看着方獨墨,同時一左一右盡數阻斷對方前進之路,一副要動師叔先問過我們的架勢。
“是友非敵,你們放心吧。”
小風見自己這三名師侄如此維護自己,自然不會去考慮對方心中的小九九,而開口之間也沒有直接将眼前之人說成是“朋友”,因爲這樣一來,自己這三名師侄恐怕爲了那不存在的“隐藏任務”,難免會讓自己處境尴尬。
“天生異象,貴客失蹤,敵我難測,前事未明。”
方獨墨開口之間依舊是四字一斷,隻是他這回的言語明顯通俗易懂了許多,不需要有太多的跳躍性思維便能理解。而就在這時,小風卻是緩緩摘下黑帽,沖着對方做了一個禁聲的眼神,随即在對方冷漠的神情下無視了對方,接着朗聲道:
“我與青山學宗是友非敵,今日如此,往日亦如此。牆下的朋友,聽至此時,還不打算現身麽”
話音剛落,院落大門之前卻是忽然挂起一陣清風,比起之前的狂風來說要小上許多,甚至還多了幾分輕柔之感。然而聚在此時,衆人耳中卻是齊齊聽到一陣布條撕裂之聲,随即就是一陣驚呼。
“是誰誰在暗中偷襲”
那六名方才小風出現後,便顯得有些不對勁的兇神惡煞,此刻忽然發出了這樣一句驚呼,幾乎瞬間便引起了十數名弟子的注意,而樹上快要因爲打盹兒而睡着的千月白,此時眼中也是清明了許多。
方獨墨緩緩轉身,然而待他面向院落大門之際,一直緊閉的大門卻是在此刻緩緩打開,内中走出一名華服男子,顯是已上了年紀,恐怕至少也是知命之年。而此時的方獨墨,正好與這華服男子四目相對,一者眼中冰冷,一者眼中帶怒。
“哈哈哈哈,百裏鎮長好手段,隻是你這朋友兩字,老夫可高攀不起。”
男子開口間,眼神中的怒意瞬間消散一空,同時将目光從方獨墨的臉上移向他身後的黑袍小風,心中有疑有訝,可嘴上卻是半點也不顯露。
話音剛落,在場的青山學宗弟子卻是面面相觑,因爲他們隻知道現在的青山鎮是以青山五老爲政,從未聽說過還有什麽鎮長,這鎮長之位,不是在三年前便已空懸了麽
“小師叔,此人就是賈正經。”葉十三的傳音适時在小風耳中響起,這讓小風爲之短暫的一愣,因爲葉十三的舉動越發讓他懷疑,她是否是還存留着長安血夜的記憶,否則她怎麽會一點也不給自己這個師叔留餘地。
“賈老客氣了,青山五老同氣連枝,如今陳學究出事,在下自當前來關心一二。”
小風說話間雖用了敬語,可是無論臉上還是動作都沒有絲毫的表現,正如同對方的笑容一般不言而喻。然而就在下一刻,這看似名不見經傳的半百男子,卻是給出了他的第一擊:
“原本百裏鎮長登門拜訪,老夫該當歡迎一二。隻是百裏鎮長實在是人中龍鳳,老夫方才的高攀之言,可是發自肺腑。”
“不好..”小風聞言間暗道不妙,而未及他開口,正聽到對方的聲音加持内力響徹全場:
“百裏鎮長昨日剛剛造訪青山學宗,當晚青山學宗便天生異象,足見這人中龍鳳四字并非虛言。而如今,又登門拜訪我這小小的四合院,不知今晚又會有什麽異象發生”
賈正經開口同時,小風便知道他要引導局勢,而到了此時此刻,眼前的這些青山學宗弟子,果然立即轉身,一臉敵視的看向自己,仿佛正是自己害的他們師長如今的模樣。雖然這事确實和自己脫不了關系,可他卻不願爲賈正經擋刀。
然而就在小風面上出現笑容,即将開口之際,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卻是忽然從一旁的大樹上傳來,正是千月白:
“唉..人年紀大了就是記性差,看來經商的賈老..也是如此啊。我怎麽記得昨天,是有人主動遞上拜帖,來我青山學宗請人上門一叙呢”
千月白這話可謂是雪中送炭,頓時便給小風解了圍,同時又将輿論引導回了賈正經的身上。千月白并不相信小風會去害陳學究,雖然兩人隻是短短相識一天,可是他卻是幾乎全程目睹了小風逼醉陳學究的過程。
因爲那日,千月白正巧就在兩人喝酒的位置附近的一顆大樹上熟睡。而一個如此關心三師妹的男子,又對三師妹沒有那種意思,那麽他又有何動機去害三師妹的老爹呢
話音落定,小風看出賈正經的臉上再度出現一抹怒色一閃而逝,而還未及他開口,方獨墨的聲音卻是搶先傳出,隻是他這話聽上去冷冰冰,卻不乏相護之意:“飽讀聖賢,成何體統,還不下來,退到一旁”
“唉..這年頭睡個安穩覺實在是太難了,你說對麽,賈胖..唔..”千月白說話間慢悠悠的自樹上翻身而下,然而就在他即将落地,而最後那三個字即将出口之際,一陣狂風卻是再次突兀的刮起,直接讓他身形一斜,險些用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