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心裏知道,身後的紅衣女子想來便是此處的boss,也許隻有擊倒她方能觸發新一步的機關,可是此時此刻,雖然他心中明知道如何才是正确的抉擇,卻無法說服自己,利用旁人的感情下手,即便對方隻是npc。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僭越的底線,站在大多數人的角度思考,以一個玩家的身份去和npc講究什麽人情事理,小風當下的這種想法實在愚不可及。可是放在小風看來,在不必要的情況下,利用他人對自己的感情加害于人,便是一種下作的行爲。
歌聲婉轉,舞步玲珑,可小風此時卻無心觀賞,非是因爲眼前的女子不夠出塵脫俗,也并非因爲她隻是一個npc,而是因爲小風此刻正在心中猶豫,是否要保下眼前之人,可如此一來,便要與那些重傷之人爲敵。
小風緩緩用餘光掃視月下獨行衆人,心中對他們自然沒有半分在意,況且這是在遊戲中,玩家的生生死死亦如天道循環,比之npc的生老病死,更要稀松平常許多。
心中如此想着,小風面上神色不變,可是心中卻是暗暗起了動手的念頭,即便不會殺光在場的所有重傷玩家,也需要讓他們完全失去戰鬥能力。可是就在這個念頭将要變成決斷之時,小風卻将目光停留在一人身上,頓時将這些念頭壓制而去。
小風最擅長察行觀心,可是最不擅長的也是這個人情債,若事不關己,小風會運用的信手拈來,如行雲流水一般攻心用心,可一旦切合自身,他卻會陷入比常人更加難以抉擇的處境。
他所看之人正是道沓,他正是自己在最初進入這秘境之中的時候,認識的第一個朋友,若無他之相助,自己恐怕早已體驗死亡的感覺。
可是小風卻也知道,道沓對自己的心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自己雖無騙他的意思,一路之上也不曾提及自己是否會武功,是玩家還是npc,但是所作所爲,卻也多少有些暗示之意。
道沓這人看似心境平和,可是卻也有緻命弱點在身,那便是他這人太過重情。若他沒有将你當成朋友時,便會細心觀察,多加揣摩,可是一旦将你當作朋友,便會推心置腹,甚至做出舍己爲人之事。
可是道沓的身上,卻存在着以己度人的執念,一旦他被認定被自己的朋友欺騙,便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内變得壓抑,也就是俗稱的“黑化”,隻不過他的這種黑化并不是永久的。
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可是卻無法讓本是朋友可今朝陌路的兩人,再見之時一如往昔的交好,也無法徹底讓一個執念的人,放下自己心中的憤怒。
如果說小風對自己的npc徒弟徐青書是愧疚,那麽對自己這個玩家朋友道沓便是無奈,他正因爲知道對方心中所想,因此才不知道如何相對,自己毫不在意的事對方卻無比在意,沖突之下,唯有不見。
其實小風知道,道沓要的不過是一句坦誠,隻要自己說出自己西大陸魔法師的身份,那麽一切的謎團都能迎刃而解,可是小風卻知道道沓不是萬事通,以道沓的心智,或許意志中能爲自己守口如瓶,但是卻仍有随口說出的可能。
一個人如果在意的東西太多,那麽這些東西要麽變成他的動力和力量,要麽便會成爲他的負累和弱點,道沓此人太重感情,知道自己的秘密,無論對自己還是他來說都不是好事,與其如此,不如維持現狀。
就算當這秘境一切結束之時,道沓想要追殺自己,那他也要知道自己的行蹤才行,畢竟第二時空不同于傳統網遊,像是定位一個人信息這種事難上又難,況且小風也知道,道沓不會做到這樣。
小風心念一轉,手中緩緩浮現起幾道地刺陣盤,随即便立即與之締結了聯系。此地無風無火,自己無論出于自保,亦或是出手進攻他人,都隻能依靠這唯一的底牌。
可就在這時,歌聲未落,小風卻是感覺左手被人一拉,手中的陣盤險些脫落,趕忙意識一動将之收回,可再度睜眼之時,之前那道明亮的雙眼再次浮現在自己面前,正是那紅衣女子。
“你..我..”小風見狀,一句支支吾吾脫口而出,先前他已經告訴了自己不能做出讓對方動氣的舉動,因此這一下并未後退,可是且不說小風極少讓人如此靠近,單說這放在常人身上,面前如此突然的出現一張臉,縱使眉眼再美,可也還是會吓得不輕。
一聲方落,小風卻見眼前女子黛眉微蹙,以爲對方又會錯了什麽意,情急之下引動内傷,當即暗歎對方敏感的同時,微微抿了抿嘴,右手下意識的挂在自己鼻尖。
就在這時,小風耳旁忽然傳來女子的聲音,隻是他卻并未見到這女子開口,心中不免奇怪,因爲若是傳音,聲音的來源應當是腦海,像是如此聲音入耳而對方嘴唇無動的狀況,恐怕隻有一個答案。
“沒有武脈,你..怎會..怎會這樣..”女子說話的聲音極爲輕柔,小風聽在耳中俨然有一種冰涼入體的感覺,聽了十分舒适,可是卻見對方眉眼間盡是擔憂之色,心中不免無奈。
小風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沒有武脈,和那些npc說自己是天生絕脈大意相同,無非是一個更準确的說法。可是自己此刻總不能和她說:“其實我是西大陸莫名其妙來到東大陸的玩家,所以我修的是魔力,沒有你們東大陸的武功體系。”
像是察覺到小風黑袍下的表情變化一般,紅衣女子微微低了低頭,随即再擡頭時,眼底的淚水已然不見,反而變臉如同翻書一般快的細聲開口道:
“沒事,沒有武脈,還有我可以..”一句還有我可以保護你仍未說出,紅衣女子眉頭卻是微微一皺,随即便快速恢複自然,隻是再度開口之時,那最後的三字說的有聲無力,這般舉動小風一眼便看出對方用意,當即一陣歉意恒生。
“你受了重傷,先打坐療傷吧,來日方長,待你痊愈,方能..”小風一句話未完,卻忽然見到一抹寒光閃過,轉眼之間地刺陣盤上手,未及仔細布置,便已放在身下。
轉眼間,卻見一人持劍,迅速朝着紅衣女子身側刺來,而紅衣女子此刻不知是情緒所緻,亦或傷勢太重,竟是對此毫無察覺,而那持劍之人并非他人,正是之前倒地吃土的劍無影。
劍無影本就隻是輕傷,還是因爲岔氣間迎面的一口泥巴嗆進氣管所至,若這不是遊戲,他也不是什麽武林高手,恐怕立即就要進入醫院。方才那緩緩恢複氣息,卻是沒有着急起身,而是躺在地上,用心觀察情況。
小風所料不差,這女子方才使用的确實不是什麽傳音入密,而是江湖上十分少見的腹語術。這腹語術所發的言語多半低沉無感,而紅衣女子能以此術将話說的有聲有色,卻也足見修爲深厚。
可是,劍無影畢竟是老江湖,老油條,當即見到那女子似乎再次牽動傷勢,而這一次似乎已經影響到了行動,加上他親耳聽到那女子說這黑袍人沒有武脈,當即心下一橫,便要出手給那boss最後一擊,行這撿漏一劍。
小風下意識的放置陷阱,便是因爲方才眼見寒光一閃而逝,必定有人偷襲,可是他還是錯估了對方的實力,因爲劍無影此刻養精蓄銳,所發一劍正是全力一擊,加上他一直倒地的方位不遠,因此即便小風在他起身的一瞬間便已發現,但卻仍舊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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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不會武功,雖然觀察力驚人,身法卻無法跟上意識,劍無影當下目标直指紅衣女子,而小風所見寒光是劍無影的寶劍反射機關齒輪所視,因此他放置地刺陣盤的位置并不是劍無影突擊而來的必經之路。
當下心神一動之間,竟是生出一個抱着劍無影觸發自己的地刺陣盤的念頭,畢竟自己是個玩家,死了也能複活,況且如果地刺陣盤能可阻擋劍無影一擊,自己倒是也不用發動陣盤自爆,如此自己也未必會死。
可随即腦海中便浮現起那醉酒男子對自己說的話:“我們已不是不死之身,不信的話,你就死一次試試。”隻是心神微動間,卻見劍無影的長劍已然逼近面前,當即臨危之際,心念一轉間,一塊大理石陣盤出現在手中。
小風擡手之間,竟是左手抓着那塊石闆,如同闆磚一般用法,朝着長劍一端頂了上去,而右手順勢一輪,卻是朝着劍無影頭部砸去,正是小孩子才用的辦法,王八拳。
可就在這時,那紅衣女子的聲音卻忽然再度響起,語氣中帶了幾分淩厲,冷聲開口道:“無知”話音落罷,紅衣女子猛然擡手,仿佛之前傷疲之态皆是佯裝而出的一般,出手之間迅捷無比,劍無影之招比起紅衣女子動手,宛如蝸牛于脫兔。
然而,紅衣女子出掌所印之目标卻是,小風後心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