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徐青書見自己的師父面色漸好,可卻依舊昏迷不醒,此刻心中喜悅擔憂各半,擡腳便要朝着小風跑去,可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的自一旁響起,聲音中帶着幾分虛弱,正是十裏飛花:
“别..過去..空氣..有毒”十裏飛花本就強行運功壓制毒素,氣息紊亂之間又開口說話,使得内息瞬間甯亂之下,内力與毒素的比拼再度落了下風,一陣輕咳接連傳出。
按照常理而言,這股毒氣沒有立刻要了小風的命,自然也不會對十裏飛花這種高手産生太多的效果才是。可是十裏飛花方才爲小風療傷,已經用去了大部分的内力,而她又在抽針被反噬的那一瞬間中毒,因此此時受到的傷害,遠遠比正面受招更強。
徐青書察覺十裏飛花異樣,心中一陣愧疚感立時傳出,對方這是爲了救自己師徒二人,這才置自己于險境。可是愧疚感終究隻是愧疚,這并不等同于别的什麽,因此徐青書此刻并未再次想起動用家傳寶典上的武學。
徐青書之所以這樣做,并不是因爲他薄情寡義,而是因爲他謹遵父親遺命,而雖然他與小風隻是一面之緣的師徒,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卻讓他對“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的說法深信不疑。
因此這才想起這部武學寶典,想用上面的辦法,強行賭上一賭。可此時此刻的情況卻決然不同,他雖然面對十裏飛花有着愧疚感,可卻沒有半點情感羁絆,因此讓他再次違背誓言,冒着被人發現秘密的危險施救,他卻是猶豫了。
除此之外,徐青書還有另一層考量,那便是之前突然傳來的詩聲。也就是說在場共有四人,而那第四人遲遲不肯現身,這樣目的不明之下,自己就更加不敢輕易施爲了。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緩緩自樹林深處走出,腳步甚是雜亂無章,徐青書見狀頓時警覺,因爲他幾乎可以肯定,這看似其貌不揚之人,正是方才出手的在場第四人。
隻見來人一身青衫,頭戴道冠,輕袍緩帶,腰間卻别着一個酒壺,手中提着一根枯枝,整體看上去,盡是一種放蕩形骸的感覺。徐青書剛想上前搭話,可卻沒等他開口,卻聞到空氣中一股濃重的酒味,立刻将他說話的念頭打消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一個帶着幾分醉意的聲音,緩緩自那來人口中說出:“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小兄弟不要怕,來來來,咱們幹了這杯,再談其他。”
青衫男子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卻并沒有将腰間酒壺遞給徐青書喝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咕嘟咕嘟喝了兩口,而後面上紅潤之色更甚,嘴裏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口,卻是聲大如牛:
“诶八戒,你是八戒吧你怎麽在這兒偷懶,快跟我回去。”
一聲落下,來人便伸手去抓徐青書的肩膀,徐青書見狀趕忙撤身後退,可來人的右手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拈了過去,而出手之人始終面色不改,似乎一切都平平無奇一般。
徐青書暗道一聲不妙,因爲他知道此人武功遠高于自己。可是雖然之前這人出手并未攻擊自己三人,但是目的依舊不明,此時十裏飛花重傷,師父昏迷不醒,唯一的戰力便是自己,自己不能退,也不敢退。
人就是這樣一種可愛的生物,當某一個沉埋在記憶深處并且禁忌的東西一旦被想起後,這個禁忌将變得不再強大,内心對于這個禁忌的固守,也同時松動了許多。徐青書此刻第一個念頭,竟然便是尋找時機,使出寶典武學,伺機拿下此人。
徐青書隻感覺肩頭一痛,似乎是被人捏了一把,眉頭微皺之下,卻是沒有叫出聲來。來人見狀眼神微動瞬間,再度恢複酩酊之态。身子搖搖擺擺,朝着一旁的十裏飛花走了過去。
“你要幹什麽”徐青書眼見此人朝着十裏飛花走去,心中雖然對他略有忌憚,但卻比不上此刻的責任重要,還是出聲制止,并且三步化作兩步來到這男子身前。
男子打眼看了徐青書與地面上昏迷不醒的黑袍人小風一眼,随即面上的醉意在這一瞬間頓時消散,忽然正色開口,聲音也同時帶起了幾分冷漠:“救人”
一聲落下,徐青書伸出抓向男子後肩的手頓時僵住,男子頭也不回,繼續緩步朝着十裏飛花走去。而徐青書在這那一刻,卻不知道是自己出于對危險的警覺,還是真的相信了對方的說辭,終于打消了出手偷襲的想法。
男子走到十裏飛花面前,靜靜的打量了眼前這個美貌女子一會兒,眼神中卻沒有半分輕佻的意思,以一個極小的聲音,歎了一句:
“你我同爲論劍群英,雖隻有一面之緣,卻也不忍你從此無緣十大高手之列,這枚扶正丹就贈送給你,他日再見敵友難測,再會。”
說罷,男子手中憑空出現一枚紅色丹藥,此刻也沒有管什麽男女之别,左手輕輕在十裏飛花下颚一掐,右手便将丹藥送入對方口中,随即快速轉身,便要向着樹林深處離開。
十裏飛花此時已經瀕臨氣空力盡之境,對于對方的言語她雖然聽得仔細,可是卻沒法做出半點反應。不過她作爲一個現代的女青年,像是被人救了一命便心生漣漪,甚至以身相許的事,是萬萬不會發生的。
十裏飛花丹藥入口,幾乎是立即便感覺到體内毒素消散大半,這可能就是他們這些被稱作天外客的玩家,與這世界中npc的另一大不同之處:“無論藥丸是毒是醫,隻要下肚,瞬間生效。”
感受到自己體内毒素減輕,而幾乎瀕臨殆盡的内力,在壓力頓失的情況下也加速了恢複,十裏飛花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不過同時對于對方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同爲論劍群英...”十裏飛花心中輕念這一句,而後便回憶起當初聚賢論劍時到場的玩家,可眼前之人武功應當不弱于自己,那麽便隻有那六人有此可能,而就在她開始在腦中逐一過濾之時,卻聽得徐青書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你沒事了麽”
徐青書雖然此刻被打的鼻青臉腫,說話之時聲音帶着幾分粗重,可是十裏飛花卻還是能從對方這聲音中聽出幾分稚嫩,心道對方是個小正太,這才一直别眼相看。此時聽到對方的關切,也懶得去想之前那人的身份,趕忙開口道:
“沒事了沒事了,我可是七星醫樓的弟子,若是被毒死,豈不是贻笑大方”
話音落下同時,十裏飛花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抹放松,心中頓時對這個npc的好感又多了幾分。随即起身之後彈了彈衣裙上的灰塵,内力催發之下輕而易舉便将灰塵震落,眼見徐青書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十裏飛花右手輕擡,指了指地面上的黑袍小風道:
“那個..地面上涼,你師父他..”說到這裏,十裏飛花卻是故意不往下說,她決定逗一逗眼前這個少年。而話音落下的同時,徐青書臉上果然浮現出一抹恍然,急匆匆的便跑到小風身前,将他一把扶了起來。
可是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這個師父的一身黑袍之上,竟然沒有沾到半分泥土灰塵,而此時師父原本冰冷的身體,也變得溫暖了許多。徐青書感受着這份溫暖,心中壓力頓時舒緩了幾分,嘴角不由得帶起幾分笑容。
人在安心的時候,便會重新撿起一些平常狀态下的堅持,徐青書少年心性更不例外。而就在此時,徐青書便真的意外聽到一句讓自己有些在意的話,開口之人除了十裏飛花還能有誰:
“小弟弟,你這個面容嘛,屬于外傷..七星醫樓的醫術擅長于内傷和解毒,至于外傷..若我以金針渡脈之法解決,恐怕也無法立時見效,還是需要長時間恢複才行。”
徐青書面色一喜,剛想開口請對方出手,可随即就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看了看破廟的方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聲姐姐實在叫不出口,徐青書支支吾吾了半天,隻道:“你..姐..你..”
十裏飛花見狀輕笑一聲,适時開口道:“小弟弟,我雖然這麽叫你,但是也沒有要你叫我姐姐的意思啦,便像之前以你我相稱就好了。怎麽是想讓我幫你治上一治麽别害羞..”
說罷,十裏飛花便再度從腰間拿出一排金針,可卻還沒等她選中适當的金針,卻聽到徐青書說出一句令她意外的話來:“你..你大傷初愈,需要休息,而此地危險重重,實在不宜久留,不如我們快些找尋一處安全所在,以免再遇到什麽突襲..”
十裏飛花聽了對方這句話後,瞬間意識到對方是個npc而不是真人,這一句突襲,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覺,她知道這話多半不是什麽空穴來風,短時間内必有怪物刷出。
而正當三人欲離開之際,樹林深處,方才小風兩人忽然出現之地,卻再度傳來一陣炸裂之聲,随即兩道人影緩緩現身,眼神空洞無光,舉止之間僵硬無比,而乍見之下,竟是劍無影與道沓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