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安城中的酒樓包廂與一樓大廳,并不像是黃沙城酒樓那般泾渭分明,隻因爲兩城相較之下,長安城缺少一種至關重要的人群,天外客,也就是玩家。
玩家雖然進入遊戲後大部分肯“入鄉随俗”,可是也有許多人仍舊保持自己的風格,因此在酒樓這個“大庭廣衆”之下,大多會顯得和npc格格不入。
因此酒樓管事出于對自己生意的考量,特别在二樓設立了一方特殊的存在,供這些玩家活動消費。而正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因此久而久之,那些遵循本性的玩家自主上二樓吃住,便成了遊戲的一股風氣。
長安城中沒有天外客存在,因此這二樓包廂,大多是給一些有錢人商讨事宜使用,因此平日裏大多人煙稀少,就算有那麽一兩個人出現,也往往隻是謹言慎行,小聲隐匿在包廂中商讨事宜。
亦或真來吃食之人,也會遵循禮數,慎獨之,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二樓包廂這種清淨之地,而真正的有錢人辦排場,也大多會直接包下整個二樓,并不會委身在一間包廂之中,故而長安樓的二樓一向冷清。
可就在今時今日,卻大有不同,二樓包廂之内依舊人煙稀少,可是放聲大笑之音卻是一點兒也不比一樓差上多少。酒樓管事爲此也是皺眉不已,可也隻當是客人喝醉了酒,再加上今日二樓确實沒什麽人,這才沒有上前阻止。
二樓東廂房内,兩名男子豪邁對飲,主位上的一人身穿一身錦緞,雖渾身酒氣揮之不去,但卻難掩香氣外洩。可這卻并非是因爲這人是什麽女子假扮,而是因爲他身上的香料十分名貴特殊。
這人一眼看去,像是一幅古時員外的模樣,可走近細看,卻能見其眉目俊朗,特别是眉心一處一點紅紗立于其上,配合面色紅潤飽滿,似有真人之相。可雖然如此,兩人對飲之下,卻是這名男子爲主導,看着滿眼的酒碗,兩人所飲酒的比例,當以七三而分。
如果說這名男子隻是眉目間有真人之相,那另外一人則根本就是個道士,此人身穿一身道袍,背後一把長劍隐隐泛着寒光,雖未出竅,卻有出竅則斬邪滅魔之意。
這道士雖然與人對飲,可左手卻依舊懷抱拂塵,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随和之色,可眼中卻帶着一股莫名的意味,看向眼前之人時,雖然勸酒之下大多笑臉相迎,可所出之語,卻是句句誅心。
“诶,道兄稍些再飲。”道士口中如此說着,似是阻止眼前那員外模樣的男子繼續飲酒,以免對方過于沉醉,可手下卻是換碗爲杯,又斟了一杯酒放在對方眼前。
“喝..我沒醉..嗝..”那員外看似十分随意一般,順手便将對方遞來的酒杯接過喝下,随即對道士擺了擺手道。
“诶,道兄不可再飲了,飲酒過量則傷身。”道士說着,又将一杯酒遞了過去,嘴上全是照拂之意,可行動起來卻是截然相反,而那員外模樣的男子此刻已經半醉半醒,對于對方的異樣絲毫沒有察覺,如此當真是一反常态。
那道士模樣的男子見對方雙眼迷離,此刻終于收起笑容,眼神之中那股莫名的意味快速放大,而在下一刻便清晰的顯現出來,那正是算計的神情。
“道兄啊,我真是爲你感到不值,若換做我是你,對于那種小人,又何必糾結于道義。一路上他如此欺騙于你,你當他是朋友,可他卻隻拿你當做墊腳石而已。”
話音落下的同時,員外手中的酒杯一顫,而随即酒杯就好像禁不住這員外一握之力一般,“咔嚓”一聲炸裂開來,碎片崩飛四散而出,可眼前兩人卻仿若未聞,而那員外的右手,竟也絲毫未損。
“道兄這一手少林功夫果然名不虛傳,隻是..哎..”道士模樣的男子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讓對方立刻大聲的開口道:
“隻是什麽說”一聲落下,氣勢十足,這一聲一爪之下,足見這員外身負武功,可道士見狀卻是并未露出半分懼色,反而歎息了一聲接着說道:
“隻是..平白無故給人做了嫁衣,而那個小人心知自己事迹敗露,至今也不敢出面來見道兄一面,可憐道兄待他如此,卻..”道士話至此處,剛要繼續開口,卻被員外模樣的男子出聲打斷,而道士眼神之中似乎并未有驚訝之色,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一般。
“住口不用說了我們喝酒...喝酒.....”語至此處,員外男子再次拿起眼前的碗來,一口飲下,口中不禁發出數聲“嗝”的聲響來,而那道士卻也真的沒有繼續說些什麽,隻是繼續陪着對方喝了起來。
員外模樣的男子聲音越發變得微弱起來,除了不斷飲酒之外,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幾句對方講的話語,心中煩悶之感加劇之間,一道熟悉的人影緩緩浮現而出,而随着這道人影不斷凝視,這男子握住酒碗的手,再度不自主的運起力來..
這道人影漆黑無比,一眼看去難見面目,可是周身之上,卻隐隐環繞着三枚發光晶體,不斷環繞其身久久不下,好像是具有靈性之物一般。
而那道人影凝視之後,方才看清那發光的晶體并非什麽靈性之物,而是三枚騰騰燃燒的火球,至于那人影,卻依舊是漆黑無比,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道人影,正是身穿一身黑袍。
無錯,如果小風此刻在此,一眼便能認出那員外模樣的男子來,這人正是那一路與自己“并肩作戰”的少林弟子道沓,雖然道沓此刻形象大不如往日裏那般沉穩,可無論是容貌還是眼神,都與道沓有七分相似。
可是他也同時必将爲道沓現在的模樣略微吃驚,因爲雖然這個神秘空間會賦予玩家随即形象,但玩家的意識依舊是玩家本身,以他對道沓的理解,就算丢下少林弟子這份執念,他也應該不會如此妄動才是。
道沓此時雖說半醉半醒,但他卻也不是什麽笨人,何況在一開始他對于眼前這個家夥,便心存戒備。隻是道沓此時心中煩悶無比,出于道義,心中既想相信一個人,可是又從心底不願意相信那個人。
因此兩相執着之下,道沓選擇相信天命,他告訴自己隻要放棄抵抗,任憑眼前之人言語引導,而到了酒醒之時自己心中所生出的第一個念頭,那便是上天交給他的天命。
其實這一切,都在道沓生出這個念頭的那一刻,便已經做好了自己的選擇,他之所以會給對方機會說服自己,也正是想利用對方的理由,來使得自己放下那一絲對道義的執着,從而追尋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回憶起自己當初進入這空間的初衷。
當猜忌的種子一旦被埋下,這顆種子便會在人心之中生根發芽,無論兩人如何信任彼此,縱使親如兄弟,這顆猜忌的種子也終将有爆發的那一天。
這顆種子爆發之日,兩名兄弟若能平安渡過考驗,便還是兄弟,還能彼此信任,可一旦闖關失敗,那麽這命中注定,這兩人日後隻能爲敵,往日情誼必然付之一炬...
長安城北雪原之上,一輛馬車疾馳而走,這輛馬車豪華無比,須知帝王出行方有八馬并駕之驅,而眼前的馬車,足有五馬平川之相,足見其中所坐必定爲達官顯貴之人。
可世事大多風雲難測,馬有失蹄之時,而馬車,自然也有拉錯人的時候。馬車之内暖和無比,與馬車外的冰天雪地判若兩界,如此美妙的環境中,一名黑袍人安然入睡,隻是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噴嚏之聲,卻不知道是天氣所爲,亦或人爲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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