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飛船上了?”施萊雅問。
貝雅斯颔首:“飛船上有屏蔽系統和保護系統,更加安全。”
“可惜兩個地方之間的通道不能随意打開,不然你也能進來這裏。”施萊雅遺憾道。
“首先,起源之地不是觀光景點;其次,寒暄的時間已經過了。”歐仁道。
“好吧,抱歉。”施萊雅重新靠回椅背上,“請說說你們原本的計劃。”
歐仁笑了一聲:“計劃?你們不是對因梅爾别有獨鍾嗎?最讓人感興趣的部分當然要放在最前面——你們應該想想怎麽才能抓住因梅爾。”
“我能理解你們的意圖,但我不敢苟同。你是不知道因梅爾究竟有多強嗎?爲什麽不問問你旁邊那位置之死地才能後生的人?”施萊雅道。
歐仁皺了皺眉,阿希斯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你想抓住這點不放,我們會好好‘回敬’你。”
“沒事,我不介意。”
“施萊雅,到此爲止,否則你之後就沒有出聲的機會了。”
蘇枕和貝雅斯同時開口,及時阻止了一場争執。
盡管他們已經建立了初步信任,但離達成基本合作的标準還有一段距離。
“天秤這邊就由我來代言吧。”
貝雅斯的眼中帶着歉意。爲表尊重,她放緩了語氣,對蘇枕說道:“因梅爾在天秤内部的危險等級被評爲最高級,我們現在仍無法确定他的異能。但我想,你可能比我們更了解他。”
蘇枕點頭應道:“因梅爾是起源之地的造物,他可以吞噬異能者的靈質,然後使用該異能者的能力。”
經過那次圍剿,天秤對因梅爾的能力已有一定把握,因此聽到蘇枕的描述後并不驚訝。
但因梅爾是起源之地的造物這件事,他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可實際上,這應該是有迹可循的。
“因梅爾曾經對我使用了惡魔的‘附身’能力。在他的操縱下,我無法透露出有關他的事,但好在操縱程度不深,我通過‘死’掉一次的方法将其擺脫了。”
蘇枕首先闡明了自己之前的狀态,随後把有關因梅爾的事情全盤托出。
簡潔、詳細、有效,在沒有贅述的話語之外,很難想象他是怎麽得來這些信息的。
但通過蘇枕的話,在場除了阿希斯和歐仁,都對因梅爾有了更深的認知。
貝雅斯看着一直沒有情緒波動的蘇枕,忽然想起自己淨化記憶的時候,那時她隻是對一個沒有快樂的生命逝去而一絲感到悲哀。
但再次見到了這個死而複生的人,她卻覺得自己不該産生這樣的情緒。
“很感謝你能爲我們提供這些消息,它們很有用。”
“作爲情報,它确實夠格,但作爲解決麻煩的一部分還差得很遠。”蘇枕搖頭,“對因梅爾能力的限制,我很難提出什麽有效的建議。不過,在嘗試抓捕他的計劃中,我有一個提議——把我當作誘餌。”
“剛剛我也說了,因梅爾對我存在一種執着。就算我‘死’了,他也能讓我的意識無法強行消散,等待我來到起源之地,再從起源之地裏離開,一頭撞進他用耐心編織成的陷阱。”
“他目前并不知道我是坐以待斃,還是在主動謀劃什麽,這是我們的好處。但不論我是以何種形态出現在他眼前,他都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是最佳的誘餌。”
“這種辦法确實可行,我見過因梅爾的失态。”施萊雅率先接道,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但你想過自己成爲誘餌之後的具體情況嗎?還有,你擁有身爲一個誘餌應該擁有的覺悟嗎?”
蘇枕平靜地答道:“假如你們的行動失敗,我就會把他引到起源之地。我有和他同歸于盡的想法。”
“你拿什麽和他同歸于盡?”
“徹底死一次。”蘇枕輕描淡寫地說。
施萊雅頓了一下。一時間,周遭陷入一片寂靜。
須臾的沉默過後,歐仁開口道:“我想,這次的讨論就先到此爲止吧。我會給你們安排住宿,等到門能重新打開的時候,你們就可以離開。在此之前,你們可以和在外界的同伴自由對話,也可以來找我們。隻要你們不違反約定,我們不會進行監視與幹涉。”
話題結束得較爲倉促。施萊雅以“先出去透透氣”爲由,拿起通訊器走出了會議間。
微縮投影裏,貝雅斯蹙眉問道:“施萊雅,你對他太苛刻了。爲什麽?在這種時候你還對三維世界有偏見?”
“……不是,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過那麽一點。但我剛才反對他的原因是我覺得有點别扭。貝雅斯,你難道不覺得他像個沒有感情的人造生物嗎?”施萊雅道。
“沒有感情?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人嗎?沒有感情的人才能更好地服從命令,完成任務。”
“可他身上有種違和感。他明明是三維生物,卻比我更像六維世界的原住民。”
“你剛剛說自己隻有一點偏見?”
“好吧……我會改的。”施萊雅抓了抓頭發,“雖然解救這裏的三維生物是我們該做的事情,但和這幾個人合作,還是讓我很不放心。待在起源之地的這段時間,我會盡量查清楚想知道的事情,随時保持聯絡。”
貝雅斯望着他,深深歎了口氣,說道:“雖然知道你可能聽不進去,但我還是想說。施萊雅,有時候放下驕傲去了解别人,會比你想象得更有用。”
施萊雅撇了撇嘴:“有機會的話,我會嘗試的。”
貝雅斯不想再和他多說,切斷了通訊。
施萊雅掂了掂通訊器,突然覺得無聊,正打算去找杜因,卻在一個拐角處碰見了熟人。
“哈,還真巧。”施萊雅一點沒有尴尬的自覺,本想問個好,轉念才發覺自己根本不記得眼前這個人的名字,于是“呃”了一聲,問道:“你是叫……”
“蘇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