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因爲起源之地的“創造”靈質太稀缺,他真正的目的也無法達成。
盡管蘇枕早已被因梅爾折磨得疲憊不堪,多次出現過求死的想法,但在能夠真正死掉的時候,他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說之前是因爲痛苦而渴求死亡,那麽在布耶爾的“幫助”下,向肖景請求的死亡,則是爲了繼續活下去的手段。
向死而生——這個詞語很适合他的現況。
唯有使靈體死亡,他才可能徹底擺脫因梅爾的控制,實施計劃,再對因梅爾反咬。
但首先,最大的一個難題正亟待解決:他要怎樣才能重塑身軀?
雖然靈質的形态非常方便,使用異能的時候也更加順手,可長時間保持這種形态顯然是不行的。
最主要的問題就在于——他現在沒有發聲器官,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假如不能重塑身軀,他後面的打算也将毀于一旦。
于是在起源之地裏兜兜轉轉,蘇枕最終還是回到了世界樹之前。
他看了看這棵生機盎然的龐大樹木,延伸靈感,與世界樹建立起了聯系。
繁茂的樹枝中,某一顆挂在尖端的果實閃了閃,似乎在回應他的力量。
收到回應之後,蘇枕便直接切斷了與世界樹的聯系,開始思索起自己要怎麽解決溝通上的問題。
使用這裏的力量制造出人類軀體肯定不行……
那動物的軀體呢?
隻要有發聲器官,語言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這麽想着,蘇枕決定先去做一下嘗試,看看起源之地的“創造”之力能否支持動物軀體的創造。
過了許久,一隻體型微小、貌似是鳥禽類的生物飛出樹林,朝世界樹所在的方向撲騰着翅膀,在一陣光芒中消失不見。
嘩啦啦——
光芒消逝,一隻十分不起眼的珍珠鳥落到房檐邊緣,沒有人在意它是怎麽出現的。
房檐之下,人們依舊在熱火朝天地談話。
“嗨呀,伽馬帝國消停之後,邊境線上可安甯太多了。”
“可不是嘛,戰争終于快結束了。”
“你别說,我一開始以爲精靈們肯定要完蛋了,但實在沒想到,傳聞中的野獸居然會出現來幫他們!”
“是啊,野獸……”
“噓——”
另一個人比出噤聲的手勢,氣氛忽然凝固了下來。
緊接着,數道巨大的身影掠過他們面前——那是平均兩米以上、長有獸角與濃密毛發的高大倒影。
屬于野獸的豎瞳掃過矮小的人類,出色的聽力足以使它們聽清附近任何一處微小的動靜。
兩個人類又敬又畏地仰着脖子看着它們,直到野獸們從街上消失。
“太可怕了……”
半晌,才有個人低聲道:“我覺得武器令什麽用都沒有,它們隻要揮一揮拳頭,我就能當場暴斃!”
“是啊,這群野獸實在是……”他的同伴咽了咽口水,面上爲出自本能的恐懼,“希望新國王可以好好地管束他們吧……”
屋檐上的珍珠鳥拍了拍翅膀,随後飛離了這條熱鬧的街道。
接下來,這隻珍珠鳥飛行着輾轉了多個地點,直至夜晚将要降臨的時候,它才趁着餘晖,循着整座中心城最奢靡的地方而去。
不一會兒,國王的城堡便近在眼前,珍珠鳥落到了城堡中某扇窗戶的窗台上。
與此同時,一道目光也落到了它所在的位置。
一人一鳥對視了片刻,坐在書桌前的人率先擱下羽毛筆,起身走到窗前,挑逗似的朝它伸出手,笑道:“伽馬帝國近期在研究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你會是他們的一員嗎?”
珍珠鳥蹦了兩下,躲開了他,然後口吐人言:“阿希斯,你最好是真的沒有發現。既然我能根據你的靈質氣息找到你,那你應該也能分辨出我的靈質氣息才對。”
阿希斯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嗯……我不否認。”
“不過——”他話鋒一轉,說道:“我很好奇。時隔三個月,爲什麽你會以這樣的形态重新出現在這裏呢?”
“因爲我需要你的幫助。”蘇枕答道,“衆心之心殘留下來的力量在你這裏吧?”
“你想帶走剩下的那一部分嗎?“阿希斯打量着他如今的模樣,不禁失笑道:“那可能有一些難度。”
“也許不用我帶走,你會自己把它給我。”蘇枕說,“阿希斯·加利,你身處的地方是一個遊戲。你曾經身爲‘玩家’死過一次,現在,你是遊戲裏的NPC。”
阿希斯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固,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他疑惑的反應:“你剛剛說的話……”
蘇枕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這并非因梅爾、蒙利和維姬不在就能解決的問題。哪怕世界樹已脫離了他們的掌控,這裏的世界卻依然像先前那樣不斷運轉。恐怕除了那場鑒賞會,整個遊戲仍舊在走着固定的流程。
他一邊思索一邊順口接道:“你聽到了什麽?”
“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阿希斯沉吟了一下,“當你要說什麽的時候,聲音卻忽然消失了。”
蘇枕頗感意外:“你還有印象?不,應該說,這種不協調感居然還留在你的記憶裏?”
阿希斯微笑道:“難道‘遺忘’它也是一個秘密?”
“本來是這樣。你不僅死過一次,又在這個世界以‘阿希斯’的身份生活了不少時間,應該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了才對。”蘇枕看着阿希斯,沉思道:“我原以爲你的定位是聰明的反派角色,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原來你的異能和精神力有關?”
“我想,我應該隻聽到了一句話。”阿希斯歎了口氣。
“如果我的想法沒錯,你很快就不用隻聽到這一句話了。”蘇枕把翅膀朝腦門上一拍,一種奇異的波動從他身上傳來。
阿希斯的靈感被觸動,神情發生了些許變化。還沒來得及等他說什麽,他整個人就被一陣光芒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