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萊雅懵了一瞬。他記得他給肖景的槍威力沒那麽大啊?
這小子居然偷偷撿了别的槍用!
這些多餘的念頭也就在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不到一秒鍾。眼見因梅爾的行動陷入了凝滞,施萊雅第一反應就是趁現在趕緊抓住這家夥!
貝雅斯的反應與他一緻,甚至比他更快,此刻已經将咒語吟唱了出來。
‘我召來種種災禍,’
‘我在黃沙血水中窒息而死,’
‘災難本就是我的神隻。’
‘詛咒!’
空氣似乎震顫了一下,因梅爾身上的威壓急劇下降,震懾力與之前相比減弱不少。
與此同時,施萊雅從懷中摸出一把理發師所用的剪刀。
剪刀的尖端一開始被保護套套住,卻在他拿出來的時候漸漸消失不見。他将剪刀頭對準因梅爾,然後輕輕剪了一下。
咔嚓!
因梅爾的動作再次陷入停滞,底下的陰影卻在瘋狂滋長。
十幾名天秤成員齊聲喊道:“此地禁止遁地!”
那片黑暗也停了下來。施萊雅對着因梅爾又剪了一刀!
趁現在——
其餘的成員以最快的速度在四面八方擺出了陣型,旋即發動攻擊。
也許能在這裏抓住因梅爾!
轟隆隆!
“别松懈!”施萊雅道,“束縛異能準備!放!”
又是一陣巨響,飛揚的灰塵将因梅爾的身影掩蓋。真理之眼在灰塵中巡梭,施萊雅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找不到……
因梅爾的靈質消失了!
怎麽可能?他中了貝雅斯最厲害的詛咒,靈質能力應該下降了不止三個水平。封存物‘理發師的剪刀’、言靈異能都對他起了作用,開啓異能的擁有者已經死了,他還有什麽逃脫的技能?
蓦地,施萊雅的餘光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靈質。
這個氣息……
是拜蒙?
施萊雅睜大雙眼,喝道:“貝雅斯!在你身後!”
身後?
貝雅斯立即轉過頭,在看見肖景的那一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右手抽出短匕,同時語速飛快地道:‘狂暴的西風啊,你是暮秋的呼吸——’
她奔跑的速度如同一陣風。
‘造福世界的羅馬,向來有兩個太陽——’
咕嘟嘟……
肖景旁邊的地面不安分地膨脹起來。
‘有人說這世界将毀于火——’
她的短匕變成滾燙的紅色。
‘有人說将毀于冰。’
肖景身前升起一面藍色的屏障。
咔嚓!
下一秒,這面屏障就完全破裂,因梅爾的身影如鬼魅般冒出,手臂在空中劃出殘影。待肖景看清之時,那隻五指呈爪、指甲尖長手,即将刺透他的面門——
刹!
危急時刻,一柄紅色的刀刃幹脆利落地切斷了因梅爾的手腕。同一時刻,貝雅斯扣下扳機,左手的能量槍給因梅爾當頭來了一擊!
因梅爾的頭顱瞬間灰飛煙滅,施萊雅的視線卻在因梅爾出現後就四處穿梭着。
那個隻是分身罷了。
本體在哪裏?
“呃啊!”
兩道慘叫聲一齊響起——是維姬和薩米基納,他們一個被刺穿了喉嚨,一個頭顱竟然瞬間從身體上掉了下來。
一聽到慘叫聲,施萊雅就已經往布耶爾所在的位置動了身。
氣息隐藏得很巧妙,在主動暴露行蹤之前看不見因梅爾的痕迹,真理之眼被壓制了。
詛咒和言靈居然都沒有用嗎?明明确實中招了。
施萊雅思考着,舉起了剪刀。
對着布耶爾,以及旁邊那一群興沖沖捆住布耶爾的政府軍,剪刀開合了一下。
“啊……”
“怎麽回事?身體突然動不了了!”
布耶爾不禁怒吼道:“施萊雅!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當然是逼因梅爾提前出現。
施萊雅将能量槍調至最大功率,對準了他們。
如果不在這裏抓到或殺死因梅爾,那往後大概就完全不可能實現了。
“六維公民會記住你們的貢獻,”施萊雅等待着時機,“安心犧牲吧。”
周圍一片混亂,僅有布耶爾讀出了他的唇語。
“犧牲?”
布耶爾用指甲劃開腹部,從血肉中掏出一把黃金制成的鑰匙,輕輕在空中一擰,手腕上的手铐立刻脫開。
“讓無知的家夥去死吧,我可是未來的魔王!”
不等幾名政府軍發現他已掙脫桎梏,布耶爾的腳底就已冒出冰柱,托舉他升向高空。
鑰匙緊跟着轉動了一下,施萊雅的真理之眼中出現了一點别的東西,使他轉變了方向。
布耶爾在半空中看清了靈質之線,帶着笑意伸出手:“因梅爾,你能逃到哪裏去呢?”
他正想出手,一股突如其來的火焰卻瞬間席卷了他的冰柱,蔓延到了他的腳邊!
布耶爾猛地一頓,立刻從冰柱上跳下——跳去人多的地方。
“該死!這是薩米基納的——”
話音未落,一條火龍沖天直上,底下的人甚至沒反應過來、沒能慘叫出聲,就在火焰中化成灰燼,而布耶爾也在此刻被火龍吞入口中。
“這才是異能壓制啊,蠢貨。”因梅爾站在火焰中,燃燒的火焰一并吞噬了能源槍最大功率的攻擊。
他望向肖景,眼睛微眯,一副充滿殺意的神情。
然而他卻沒有動作,隻是這麽看了肖景一會兒,然後漸漸不見。
因梅爾消失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連空氣都好像是靜止的。無人能從剛才迅速又狠厲的殺戮中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貝雅斯才慢慢地開口:“施萊雅……”
“繼續追他的話,會死的是我們。”施萊雅道。
“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貝雅斯說,“我感覺因梅爾剛才反彈了我的異能,靈質受到詛咒的可能是我們。”
“我也有同感。如果不這麽解釋的話,因梅爾強得實在是超乎想象,他根本不像是這個宇宙中能夠存在的生物。”施萊雅長歎一口氣,“雖然我的真理之眼沒看到你的異能在對我起作用就是了。”
貝雅斯也歎了口氣,不再想有關因梅爾的事,而是瞥了眼身後傷痕累累、不知道爲什麽強撐着意識的肖景。
“你打算把這個參與了罅隙計劃的小家夥怎麽辦?他剛才在那麽近的距離發動了能源槍的最大功率,所受波及的程度也不小,幸好沒有緻命傷。”
聞言,施萊雅看了看先前蘇枕所在的位置,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問道:“你試過抽取記憶了吧?”
“幫他淨化的時候嘗試過一次。别忘了,記憶也是可以被淨化的一種。”貝雅斯答道。
“我倒沒忘,但聽起來好像不太順利。”
“是不太順利。他的記憶存在枷鎖,不是黑暗系的異能,我的淨化不起作用。不過,我能模糊地感覺到,在他的記憶裏,痛苦大概占據了一半以上的部分,其餘則是更負面的情緒,快樂少之又少。”
施萊雅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不想被貝雅斯罵。
通訊頻道裏,隻有貝雅斯的聲音低低地說道:“看來祝福的女神從未降臨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