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還真是一個貼切的形容。難不成到三維世界一趟還能進修語言的藝術?”施萊雅不由得又贊歎起來,雖然他還不清楚自己上一次誇贊的對象其實是因梅爾本人。
執行官更疊在天秤裏并不稀奇。與其他所有工作中都會産生的人員更替一樣,執行官也是一份工作、一個職業。除了發生意外,執行官上也會有人員上的自然輪換。
這裏不存在所謂“退休年齡”一說,存在的隻是“能者居上”。若是被判定爲自身能力不再符合工作的要求,就會被勸退,把原先的工作讓給能夠承擔重任的人,而自身則會退到簡易卻足以滿足自己的任務當中。
不論怎樣退步,他們都仍然有合适的事情可做,科技實力發展到鼎盛的六維世界專門爲此留下了一片空白。假如人們長期處在無所事事的環境,看着周圍的一切都在缺少自己的情況下正常甚至更好地運轉,就很有可能産生茫然、空虛、自我否定等情緒。
更有甚者會認爲自己已經不再被這個社會乃至世界所需要,從而産生過激的想法,例如自殺或危害他人。
盡管人的全部情緒都已經可以通過輔助手段進行調節,但不乏有人接受不了自己的情緒受機器與藥物掌控。爲減少對公共秩序的危害,六維世界便保留了一些不會被科技替代的崗位,以此維護逐漸衰弱的人們心中的自我價值。
在天秤裏,智能系統歐若拉,就是定期判定包含執行官在内的各個成員能否仍然勝任崗位的存在。經過她的判定,執行官發生更疊,舊成員退出、新成員加入,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隻是從執行官這個位置上講,能當上執行官的人肯定是不一般的。就算異能不如想象中那麽厲害,天秤的十位執行官也各有其無可替代的特點,所以執行官之間不會經常發生更替。
既然如此,短時間内産生三名執行官更疊的事情,就有待商榷了。
不過,這個“短時間”是對于六維世界而言的。從罅隙計劃開始到現在,最起碼也經過了三十年,這三十年對六維世界的人而言隻是“去年”和“今年”的差别,但是對壽命縮減、在三維世界中生活過一段時間的肖景來說,就不再是一串簡單的數字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以六維世界的思維看待這一切。肖景詢問道:“之前三位執行官離開天秤的原因分别是什麽?”
“是一些很難适合繼續留在原位上的理由哦。”施萊雅面帶微笑,身體前傾,将手肘撐在桌面上。
“奧爾佳·耶戈洛娃在選拔想要通過申請進入天秤的人時,犯下意圖利用職務便利使他人通過的錯誤,被歐若拉發現,随後除名。”
肖景垂下視線,若有所思。
“肖恩·隆則是在背地裏試圖挪走天秤公款,轉移到自己的賬戶上,同樣被歐若拉發現并除名。”
“而紮克·戈蘭……是在訓練士兵時沒有根據他們的個體差異調整訓練情況,導緻十七人受傷,其中八人險些死亡,因此除名。這就是他們三個人被替換的原因。”
肖景對此不予評判,而是道:“您已經對頂替了他們的三位新執行官做過調查了吧?”
“呵……都是在原本崗位上就非常勤勞刻苦的年輕人呢。”施萊雅笑眯眯地道,“他們在天秤裏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歐若拉對他們的評價也相當不錯。經過我們七名執行官的商讨,最後選出他們三人擔當新任執行官。”
“這三個空缺的崗位并非都由新人上任。”肖景說。
“那是自然。畢竟我事先也已經說過,目前負責培養候選人的人是何塞·埃爾伯特。他在那時進行了調職,主動請纓。他幹得可比戈蘭差太多了。”施萊雅評價道。
“那麽,其他三位年輕有爲的新任執行官現在過得怎麽樣?”肖景問。
“他們過得——可比我好多了啊。現在擔任執行官,已經不用像我當初上任的時候,要經曆一系列複雜的流程了。”施萊雅似笑非笑地說。
不同于施萊雅談到什麽都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肖景聽完隻覺得麻煩大了。
和他最初設想的一樣,叛變到鬥獸場的執行官不是一個,而是一群。爲了給鬥獸場提供便利,他們開始暗中幹涉天秤的格局,其中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将其餘的執行官變爲自己人。
在剩下的執行官之中,有的被引誘成功了,但有的沒有。對于那些無法吸納爲自己人的執行官,那些家夥們便想出栽贓陷害的辦法,讓他們連待在天秤的機會都沒有。
可這未免也太容易了些。就算是不與鬥獸場直接對抗的執行官,也都不是吃素的。
于是肖景稍微想了想,然後道:“他們之中有人擁有精神控制類的異能?”
“不,他們所擁有的是與精神控制類異能相關的物品。”施萊雅忽然正色道,“是由鬥獸場做出來的、拿他人靈質所填充的異能工具。他們利用這種工具操控奧爾佳·耶戈洛娃、肖恩·隆、紮克·戈蘭的精神,讓他們做出無法被挽回的事情,最終被天秤除名。”
像是知道肖景想問什麽,施萊雅接着說:“因爲真理之眼,他們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防範我。盡管我清楚他們的手段,阻止他們也存在難度。最後隻有三名執行官被頂替,也已經是我盡力幹預的結果。”
肖景皺了皺眉:“這些動靜沒能引起其他執行官的注意?”
施萊雅眉毛輕挑:“你把他們都當成什麽了?雖然我的同事們就像一群蠢蛋,但好歹不是無藥可救的那批。”
肖景面無表情道:“那麽您這批并非無藥可救的同事們讓結果變好了嗎?”
“哈哈,那當然是沒有了。”施萊雅面帶謙虛地說,“否則我還坐在這裏幹什麽呢?”
肖景動了動嘴唇,看樣子就像好不容易才把罵人的話給咽了回去。
他呼出一口氣,決定不再自找麻煩,轉而說道:“假如我理解得不錯,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逐步接管罅隙計劃。”
”啊,“施萊雅擡起頭,聳了聳肩,“事實上,他們也已經做到了。這就是我對你先斬後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