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離開這裏的一瞬間,他立刻被一股更強烈的壓力所包裹,全身的骨頭都在“嘎吱嘎吱”地作響。
仿佛有什麽事物要被擠出體内——在這個感覺出現過後,那些可怖的、作用于身體層面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
一切變化都發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蘇枕跪在一片黑暗裏,右手緊攥着領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直覺這個階段就應該結束了……旋即他便見到絲絲縷縷的光芒開始顯現,構成了又一扇光門。
蘇枕打量了它片刻,站起身,向黑暗中唯一的光芒靠近。
他伸出手,嚴絲合縫、沒有門把手的門被他輕而易舉地推開,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鋪天蓋般撲來,他在這種幾欲窒息的狀況中同時感知到了無比濃郁的靈質。
……外面無疑就是六維世界。
蘇枕深吸一口氣,臉色卻倏然一變,立即往側邊偏轉了身體,一支帶着青色尾焰的箭矢堪堪與他擦肩而過,飛向了後方!
他望着那支突如其來、氣勢異常的箭矢,神色前所未有的慎重。
要是剛剛被擊中,恐怕會粉身碎骨……
蘇枕剛出現這個念頭,就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靈質波動,他看見那支箭矢好像突然變得模糊了許多,随即倏然炸開,掀起了一陣在黑暗中都足以令肉眼可見的恐怖氣浪!
蘇枕神色劇變,猝然往門外跑去,可這股氣浪比他快上數十倍,眨眼間就直沖他的後背,直接将他掀翻了出去!
他狼狽地飛出光門,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象,爲了卸掉沖擊力,隻能在地上翻滾。
等蘇枕終于有空能留意周遭的環境,他發覺四周充斥着一股詭異的安靜。
蘇枕正想擡起頭查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戲谑地笑道:“看,罪魁禍首這不是出來了嗎?你們那一箭威力不錯。”
因梅爾……
蘇枕收斂起所有情緒和表情,在衆目睽睽之下站了起來。
相當壯觀的衆目睽睽——
他好像直接通過那扇門來到了兩方勢力正在對峙的中央。
蘇枕左邊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因梅爾,除開因梅爾以外,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身材矮胖、上了年紀,卻一副富态的中年男人。他臉上長着兩撇高高翹起的小胡子,神情趾高氣揚,身着明顯由純手工制作的三件套,大大的紅領結打在領口處。
不僅如此,他還頭戴黑色禮帽,禮帽下壓着灰色的頭發;手拿純木的手杖;腳上踩着一雙锃亮的皮鞋。
雖然這身衣物仿佛是被吹鼓了氣,然後套在他身上的一樣,但這不妨礙它們看起來裁剪精良且昂貴。
另一個是名高挑的女人。不到腰際的皮衣下隻有一層裹胸,緊緻的皮褲也僅僅才到大腿的一半,面容堪稱豔麗,唇色殷紅,堪稱風情萬種。
如果忽略她右手握着的、折疊起來的皮鞭的話。
此刻,這名又高又瘦的女人就用折起的皮鞭抵着下巴,唇邊浮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蘇枕。
在這種好似“誘惑”般的眼神下,實則萦繞着一種如同被毒蛇環伺在身邊,不得不任由其吐着信子打量的感覺。
蘇枕曾有過這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感覺,但那絕對比不上現在危險——他的直覺在瘋狂預警他遠離這裏,逃得越遠越好。
他壓下念頭,不動聲色,接着将視線投向另一邊。
那是一群統一穿着金色與白色制服相間的人,蘇枕在他們圍成的一個圈裏看到了肖景、林小倩和姜迎。
他們是以被提防的姿态圍起來的。
不出意外,這群人肯定就是天秤了。蘇枕沒時間一一打量天秤的成員,很快把目光轉移到爲首的那個人身上。
那是一名看起來似乎不超過的三十歲的男子,年輕的長相極易讓人混淆他的年齡。此人一頭半長的茶棕卷發,眼睛顔色略深,近乎黑色的棕色,整個人有一股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獨特氣質。
蘇枕看過來的同時,年輕男子也毫不掩飾地審視着他,或者說在蘇枕出現以後,就從未停止過端詳。
“我可不覺得這樣一個年輕人……能做到打開世界樹這件事。”
過了幾秒,年輕男子收回視線,繼而看向對面的三個人——尤其集中在因梅爾身上,然後說道:“他的能力特性确實比較特殊,但我們也不是傻子,是吧?”
他們所身處的地方是一個半圓形的空間,旁邊那棵龐大且華麗的樹僅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面積,剩下的空間,正有天秤成員源源不斷地從牆上綠色的洞口踏進來,迅速列好隊形。
因梅爾高擡着下巴俯望他們,不回應年輕男子的話,隻是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壯觀。”
“是啊,畢竟發生了這麽罕見且劇烈的靈質波動,我們當然要做最完全的準備。”年輕男子的氣勢也絲毫不弱于對面三人,甚至十分放松。
他笑眯眯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說:“既然三位出現在了事故根源地,那就請配合我們的流程,接受一下檢查吧。”
“維姬女士,蒙利先生,因梅爾先生。”
“假若各位都與這件事沒有關聯——我指的不僅是此次靈質波動事故,還有後面那棵看起來十分異樣的樹。假如三位完全是清白的,我們不會過多耽誤時間。”
“啊,一定要這麽複雜麽?”維姬用皮鞭杵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處,妩媚地朝年輕男子一笑:“或許有些時間,應該放在更重要的地方上呢。”
天秤的成員中,有好些發出了一陣吸氣聲。
爲首的年輕男子神态不變,嘴唇上下開合,一部分天秤成員随即擡起雙臂,使出異能。
“維姬女士,我正在工作,這是公事公辦。”年輕男子如同無事發生似的,還調侃道:“不過,就算在私下裏,您的魅力恐怕對我也沒有什麽用,畢竟我更喜歡可愛的女孩子。”
維姬的笑容僵了一下,放下手,皮鞭瞬間散開,長長地垂在地上。
她伸出纖細、指甲尖長的手撫摸着皮鞭,再擡眼時笑容依舊:“哦~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