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總統大人,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
斯蒂芬十分受用地踱步于走廊中間,兩側圍滿了出來迎接他的群衆,邊緣政區大概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在離他半步距離的地方,魯爾面帶不耐,和七名高級政員一起跟在後面,卡蘭薩自然地走在了魯爾身旁。
“很久沒來過邊緣政區了,大概一年才有那麽一次吧。”斯蒂芬背着手,笑眯眯地回過頭,對魯爾說:“是不是,魯爾?還挺讓人懷念的。不過——你該不會自己悄悄來過邊緣政區吧?”
“你真像個笑話一樣,斯蒂芬。”魯爾面色不虞。
“哈哈哈。”斯蒂芬笑了兩聲,一點也不在意魯爾的冷嘲熱諷。畢竟作爲一名勝利者,包容一下失敗者的無能狂怒又有什麽呢?這不就是他留下魯爾的原因嗎?
如果蘇枕能見到這一幕,定然可以對這兩個親兄弟增加更多了解,但令人抓狂的是,因爲地位不高,他根本沒辦法接近斯蒂芬,甚至連後者的正臉都沒看到,如今正忙着協助多切蒂處理一些雜務。
——簡單來說就是被抓過來當跑腿的。
不過跑龍套的也有高低之分,能在總統視察期間被選過來打雜,大概也是一種殊榮吧。
不過我一點都不想要這種“殊榮”就是了……蘇枕一邊做事一邊在心中腹诽,不過這次跑來打雜的機會卻是他自己争取來的,因爲卡蘭薩原本的意思是要把他留在中心政區繼續接受監管。
那卡蘭薩究竟爲什麽會放他過來呢?原因很簡單,因爲蘇枕直接就把先前和肖景約定好的暗号供了出去,然後說自己要去向同伴們報平安。
如果這不這樣做,理由不夠充分,卡蘭薩是絕不會同意的。
俗話說的好,有舍才有得。蘇枕就怕這次視察是走上退路之前的唯一一次機會,所以他完全沒有多少猶豫,迅速做出了這個決定。
現在就等把這些破事給做完了。
蘇枕被安排做了許多沒用的事,什麽将窗簾更換成斯蒂芬喜歡的顔色、把看着丢人顯眼的裝飾品丢掉、給花瓶插上斯蒂芬喜愛的花……
他覺得可以用一句話形容斯蒂芬·貝加:人閑事還多。
總算得以休息一段時間,蘇枕感覺自己血壓瞬間降下來了,他不想再耽誤時間,于是說道:“多切蒂先生,我想我可能得先暫時離開這裏一會兒。”
多切蒂知道他要去幹什麽,點了點頭,應道:“不久後又會有一些新的事情。”
“我會按時回來的。”蘇枕不再廢話,快步朝外面走去。
斯蒂芬要到邊緣政區進行視察的事肖景不可能不清楚,既然這樣,那他也肯定能推斷出我會想辦法跟過來,所以如果要找到他的話……蘇枕邊走邊思索,靠近斯蒂芬提前規劃好的路線。
圍觀群衆非常多,他覺得大部分人都應該是被喊來的水軍,畢竟這些人誇得也太假了。
在人群後面走了幾分鍾以後,蘇枕的目光瞬間定住——他看到了斜對面的肖景,這家夥有點顯眼過頭了吧?
不過兩人中間隔着一條寬敞的走道,再加上四周也有些嘈雜,蘇枕正沉吟着要怎麽才能引起肖景的注意,視線就忽然與其在半空中相撞。
隻是短短一瞬,肖景便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左方,那邊有個洗手間。
要是這家夥能把這種敏銳一直用來減少麻煩就好了……蘇枕看懂了肖景的意思,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先行離開這裏,前往洗手間。
他在洗手池認認真真地洗了兩遍手,擡起頭的時候,感應門同時打開,他從面前的鏡子上看到了走進來的肖景。
“我以爲隔了那麽多天,你多半也會在身體上殘疾了。”肖景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說道:“看來那天還得再等等。”
明明有那麽多話題可以進行試探,你偏偏就想說我是個腦殘對吧……蘇枕無語了幾秒,伸手将脖頸後的領子拉下,同時不甘示弱地回道:“多謝你的關心,我也由衷希望自己能早點等來你缺胳膊少腿的那天。”
肖景的目光停滞了片刻,然後他笑了起來,語氣輕松:“做白日夢也得挑一挑内容吧?不過你看起來還有個人模狗樣就行——不說了,我可是來上洗手間的,正經人誰喜歡在廁所聊天?”
蘇枕無視了這家夥又一次的言語攻擊,有些驚奇。
有辦法?我都帶好紙筆,準備用小紙條來交流了!
不過當肖景真的進了一個隔間之後,他開始深深懷疑起這人的用心。
坐在馬桶蓋上又要怎麽聊……什麽馊主意?還不如當面傳小紙條!
就在這時,感應門忽然再次打開,有兩個人聊着天,結伴走了進來。
“宴會能不能快點到啊,我真的很想去混吃混喝。”
“誰不想啊?”
蘇枕眼神微動,一手按住小腹,假裝成一副身體突然不舒服的樣子,然後急切地進了肖景隔壁的隔間。
他反手鎖住門,從地上撿起一枚指環型通訊器,打開後發現是姜迎的,而這個通訊器也肯定是他們之前在外面買回來的。
肖景發了條消息過來:怎麽回事?
外面傳來一邊閑聊一邊解皮帶的聲音,蘇枕帶着非常複雜的心情将馬桶蓋輕輕放下,然後坐到上面開始回信息。
一個聊天框裏,他先概括了一下自己的現狀,把卡蘭薩和魯爾的事情給三言兩語講清楚,然後簡單加上自己的看法,這才發送出去。
看出了蘇枕省時的目的,肖景的回複也迅速而簡單:二區計劃進行得不錯,繼續下去利大于弊,你這邊更危險。
既然肖景覺得不必暫停二區的計劃,蘇枕也不再反對,畢竟肖景比他更清楚二區的情況。
不過對于二區,他雖然從沒去過那裏,也不清楚那裏的具體情況,但他還是對二區抱有一種較爲複雜的感情。
對他們來說,二區隻是一條可能會走上的路而已,但對身處于二區的人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
于是蘇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們兩個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意外的是,肖景竟然回答他:很清楚,非要做。
很清楚嗎……
蘇枕沉默了片刻,随後略過這個話題,對肖景方才說的那句話回了個“暫時脫不開身”。
肖景那邊停了幾秒,然後問:能把通訊器帶過去?
蘇枕仔細思考了片刻,然後回:難,隻能試試。
肖景斬釘截鐵:那就試。
蘇枕表情凝固了一下。
要是失敗了,危險的可就不隻他一個人了啊!
他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還是不能铤而走險,這完全就是一場賭博……
然後他看到肖景又發了一條消息。
聊天框上面寫着:
留意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