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印象,昨天喝酒的時候聽了幾句,好像說是拿芯片開玩笑……”
“我去。托特知道這回事兒嗎?”
“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可是激進派成員啊……”
基裏爾一認罪,整場審判立刻不了了之,不用提醒,衆人都自覺無趣,迅速作鳥獸散,到點摸魚去了。
二區究竟是個什麽樣,這些整天醉生夢死的人不一定清楚。
但他們唯一清楚的是,身份被降到二區一定會很慘,畢竟那可是天差與地别啊。
蘇枕和肖景也随着人群離開審判庭。處決判下來之後基裏爾就被從側門帶走了,他們原本打着跟上去看看的主意,但現在卻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爲有另外一個人跟過去了。
“卡蘭薩·勞,雖然屬于保守派,但好像不效忠當權代表的那個行列。”蘇枕邊走,邊随口說了自己得出的結論。
“嗯。”肖景應了一聲,沉吟片刻,說道:“你早上去閱覽室的時候,有看到和政治新聞相關的東西嗎?雜志或者書都行。”
蘇枕沒說話,看了他幾秒。
“現在去。”肖景面無表情地說。
好吧。
蘇枕自知理虧,畢竟他沒想到這種層面,不過走出幾步後他發現肖景竟然想轉去另一個方向,于是當即攔住這家夥,狐疑道:“你是不是又不想去?”
肖景巧妙地避開了對自己不利的地方:“該去用後天的努力彌補一下智商的人是你。”
“那幾本法案都是我抱回去的,這回你還想偷懶?”蘇枕才不跳這個坑。
肖景就知道蘇枕會提這茬,早有準備地回道:“還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
“你們有什麽矛盾嗎?”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蘇枕和肖景同時一頓,轉頭一看。
這聲音陌生,人可不陌生,不知何時站在他們前邊的竟然是方才提及到的卡蘭薩·勞,後面還跟着他的秘書!
奇怪,他不是去找基裏爾了嗎,怎麽又出現在了這裏?
蘇枕懷疑肖景的偵查雷達是不是患了懶癌,這麽大個人來到旁邊,肖景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肖景渾然不知自己在被人編排。他們兩個分工默契,一個不說話暗中觀察,另一個就會上陣應對,隻是肖景平常主動開口的情況少,并且非常樂于把這種累活推給蘇枕幹。
不過或許是還在對剛才的事耿耿于懷,再加上覺得卡蘭薩來得不懷好意,蘇枕這次沒搭話。肖景就更不用說了,他根本沒想開口,卡蘭薩在等着回答,三個人就愣是互相對視,沒一個說話,氣氛詭異地凝固起來。
幾秒後還是卡蘭薩的秘書先開了口:“兩位看來……确實是有點心事啊。”
肖景瞥了蘇枕一眼,吊兒郎當地應道:“也還好,剛剛就是在争哪種口味的飯最好吃。”
“是嗎?”卡蘭薩仍然保持着風度,“那是我打擾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
“慢走。”肖景敷衍道。
“再見。”卡蘭薩微笑着點點頭,然後帶着秘書走了。
“你應該對他客氣一點,或者表現得畏懼一點。”蘇枕看着卡蘭薩的背影,說道:“這下他知道我們是剛從生存權之争裏出來的新人了。”
他們對卡蘭薩的态度與其他人天差地别,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他們的身份。不過每天在生存權之争中成功存活并且來到這裏的人不算少,他們的身份暴露也沒什麽關系。
前提是——沒有人去深究他們那批活下來的幸存者。
肖景翻了個白眼:“你那麽會說,剛才就應該搭理他。”
“我隻是在做你喜歡做的事情,看準時機就落井下石。”蘇枕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然後眼神微變,話音一轉:“他發現我們的不對勁了?”
“怎麽?”肖景說,“他在保守派,那小子的便宜爹在激進派。我看他特地來審判庭這麽一趟,恐怕是爲了殺雞儆猴,給激進派一個下馬威。而且,那小子不也挺明事理的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基裏爾上庭以後短時間内發生的變化,而這一轉變是從他見到卡蘭薩開始的。
黨派之争詭谲多變,卡蘭薩一出現,就說明基裏爾這件事不論真假,定論如何,都可以拿到明面上來做文章。所以不管基裏爾是在害怕什麽,他選擇直接認下罪名,就表明他認爲這種處理方式更恰當,能讓自己更安全。
因爲基裏爾的這一行爲可能會在暗中改變某些局勢,因此卡蘭薩在庭審結束以後專門去“見”他一面也不奇怪。
不過最重要的是,因爲他們的矛盾沖突都在黨派利益之中,那麽基裏爾本身有沒有罪,在生存權之争裏究竟遭遇了什麽,就不是其他人會有心情關心的事了。
從理論層面講,蘇枕幾人即将暴露的危機也算就此解決了。
隻是——
“隻是他特地轉回來,就爲了跟我們聊天,确實有點奇怪。”肖景摸着下巴道,“從審判庭側面出去又不是沒有路。管他要去哪裏,像審判庭門口這種人又多又擠的地方絕對不是一般人的第一選擇,況且他身份就擺在這裏,蛀蟲們對他的态度也擺在這裏。”
蘇枕一愣:“你什麽時候把地圖背下來的?”
肖景放下手,用非常平淡的口吻說:“你不用知道,我怕你聽完會心生自卑。”
我現在隻想給你一腳……蘇枕勉強能同肖景正常聊天:“不隻是你說的那個,在審判庭裏,他剛走進來的時候,我感覺他在找人。”
“感覺?”肖景聽了卻沒毒舌,眉心微蹙,邊想着什麽邊追問道:“在找誰?”
“找我們。”蘇枕說。
卡蘭薩側頭回應秘書時,視線有那麽一會兒是順勢停留在側方的。
好巧不巧,蘇枕就在那時與卡蘭薩對視了一眼。
他覺得卡蘭薩當時看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如果要形容,那個眼神的意思大概就是“原來在這啊”。
蘇枕說不上來自己怎麽能從一個眼神裏看出那麽多戲,當然他本人也是沒那麽多戲的。但是,排除了這些感覺之後,卡蘭薩身上還是有很多不容忽略的奇怪之處。
卡蘭薩去找基裏爾,真的隻是爲了黨派利益的事嗎?
現在空想這些沒有意義。蘇枕結束思索,說道:“先去閱覽室找找有關政治方面的資料吧。”
“走。”肖景沒再想偷懶。
在他們不遠處的天花闆上,經常被人們忽略的微型監控照樣運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