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蘇枕早已來到了阿希斯的牢房,正坐在沙發上凝視對面站着的杜裏托。
杜裏托擡了擡下巴,用驕傲掩飾尴尬。
很明顯,兩人都沒忘記早上的事。
尴尬的氣氛逐漸蔓延,阿希斯終于回到客廳,把水杯擱在蘇枕面前,帶着歉意說:“就如你現在所看見的這樣,出于某種不可抵抗的原因,他将會和我們一起同行。”
蘇枕松了口氣,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說:“他今天早上找過我。”
“我知道。”阿希斯微微颔首。
蘇枕看了他一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微微皺起眉。
如果說是杜裏托自己找上的阿希斯還好,但以阿希斯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完全相反的過程,這就透露出了其他問題。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杜裏托究竟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說服了阿希斯,但這份代價肯定不小隻大。
那會是什麽樣的代價?
蘇枕思忖幾秒,不打算問,因爲他知道阿希斯肯定不會說,于是道:“既然你沒問題,那我也沒什麽意見。”
阿希斯坐在椅子上,笑道:“很感激你能理解我。”
“來說正事吧,他可以聽嗎?”蘇枕将目光投向杜裏托。
“沒事,他也聽不懂。”阿希斯用肯定的口吻說。
杜裏托:“??”
“關于人身攻擊這事兒我可以不計較啊,但你們真的不考慮讓我坐一下嗎?”杜裏托忍不住道,“再怎麽說我也四十好幾了,就不能擠一擠沙發嗎?那沙發明明可以坐兩個人……”
“不用管他,你的時間安排得如何?”阿希斯隻當杜裏托不存在,問道。
“我明天沒有,接下來的三天下午各有一場初賽。”蘇枕邊說邊又看了下賽程表,确認沒問題,“你呢?”
“我和你恰好相反,那麽就明天趁早去吧,還要找一下他的牢房在哪裏。”阿希斯思考了幾秒,說道。
“你不知道他住在哪?我們到時候去能找得到他嗎?”蘇枕意外地問。
“你似乎把我當成全知全能的人了,很遺憾,我并沒有那樣的能力。”阿希斯雖然說着遺憾,但卻絲毫沒有擔憂的迹象,微笑着道:“我知道的那些隻是之前所做的準備,畢竟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不是嗎?但即使這樣,它依然是一堵牆,遮擋着大部分事物。”
“至于找不找得到的問題……我可以說,在D區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他的下落。”阿希斯的口吻十分有把握。
不得不說,這樣一個人的承諾确實很有說服力,反正蘇枕是打消了這方面的疑慮,接着問道:“好吧,那趁早是什麽時候?”
“最好是門禁一解除就出來,我們可以先在餐廳會合。通往其他區域的通道比較遠,就算事情順利的話,我們很可能也趕不上午飯了,你的意見呢?”阿希斯關切地說。
蘇枕邊聽邊翻出地圖一看,好家夥,距離當前位置有7公裏,這一個區到底能有多大啊!
“就按你說的辦吧。”蘇枕看完路線圖,陷入沉思。
這時杜裏托終于有機會插話了,好奇地問:“你們要去别的區找誰?”
阿希斯雖然看起來不太想回答,但爲了顧全大局,最後還是回答了:“丹尼·艾力克斯。”
“丹尼·艾力克斯?”杜裏托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對對,我記得丹尼·艾力克斯是被關到了雙子獄裏,那幾天的新聞全都是這個,監獄甚至還拉了好幾天的橫幅!所以我們越獄是要用到他嗎?嘶……确實,他的參與必不可少啊!”
蘇枕看着杜裏托不斷自言自語,眼神中帶着懷疑,轉向阿希斯說:“你确定讓他加入進來沒問題嗎?”
阿希斯也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半晌才答道:“我從來不會後悔自己做的每一個選擇,但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如果說之前的嫌棄之情隻是透露了少許,那現在是直接不加掩飾了啊!
蘇枕嘴角抽了抽,想起自己一開始遇到杜裏托的時候,覺得從那時就應該察覺出杜裏托不帶腦子的事實,當時他隻是以爲這人不過是個逗比,沒想到還真的沒腦子……
但即使如此,杜裏托還是說服了阿希斯,究竟是因爲什麽呢?
蘇枕瞥向杜裏托,又開始琢磨起來。
一名退隐江湖多年的曆史學家能帶來什麽,總不能是一些世人不清楚的曆史吧?這已經屬于精神财産了,可是對阿希斯來說有什麽用處?這又不能保證越獄計劃完全成功。
他無意識地摩挲着手環,金屬的質感隻傳來冰冷的觸覺。
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換個合作夥伴,完成任務的概率再大一點,他其實不介意捎上杜裏托。畢竟杜裏托又不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一名平平無奇的曆史學家罷了,又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誰也阻擋不了追求自由的心靈。
但問題是,這些前提都不可能實現,蘇枕背後有隊友、有技能卡和道具,可以保證自己不被阿希斯坑害,但杜裏托顯然就不同了,他這是趕着上門當炮灰啊!
不,或許并不是這樣……
蘇枕認爲自己還是不能輕易看扁别人,要是杜裏托真的沒有腦子,那怎麽會知道手環的生命監測功能呢?最大的可能是杜裏托也和阿希斯進行了交易,而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交易會在越獄成功後完成。
而他和阿希斯之間,馬上也要有另一場交易了……這次是真正的交易。
蘇枕站起身說:“如果沒有别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這麽說的話……的确有一件即将發生小事。”阿希斯接道。
真是的,非要問了才說嗎!
蘇枕無語,又坐了回去,道:“什麽事?”
阿希斯示意他看向老神在在的杜裏托,說道:“這家夥早上幹了件蠢事,不得不做一些彌補措施,時間正好定在了明天早餐的時候。到那時可能會讓你感到有些不适,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也可以适當推遲約定的時間。”
感到不适?有那麽嚴重嗎?
蘇枕問道:“他要做什麽,這麽誇張?”
“隻是當衆承認自己的愚蠢罷了,一件小事。”阿希斯輕描淡寫地說。
蘇枕見阿希斯一副滿不在乎的态度,也覺得沒什麽,于是說:“既然是小事,那就不用耽誤我們的時間了,就按剛才說的做吧。”
然後他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不然肖景和姜迎不好堵你。
“沒有其他事了吧?我先走了,不用送了。”
“好的,明天見。”阿希斯笑着道别。
少頃,金屬門自動合攏,房間裏隻剩下了阿希斯和杜裏托兩人。
“别碰我房間裏的任何東西。”阿希斯未回過頭,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杜裏托悻悻停住腳步,遏制了自己想坐沙發的欲望。
“你幹嘛那麽雙标?明明那小子不僅可以随便問問題,還能随便坐沙發的!你甚至還給他倒水!”杜裏托十分氣憤。
“呵……”阿希斯笑了,非常假的笑,他甚至懶得掩飾笑中的冷意。
過了幾秒,阿希斯才不緊不慢地道:“我對他的秘密有些興趣,所以不介意在他身上多費點心力,不過你的話……”
阿希斯從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沙發上,看向杜裏托,神色淡漠,不近人情。
“爲你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說說吧,你所知道的那個‘秘密’。”
随着他話音落下,氣氛忽然凝固了,杜裏托表情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