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大家聽到這個詞時,還有些茫然,但當接下來擇人标準的說出,讓在場的青壯年霎時變了臉色,更有甚者還想偷偷溜走,卻直接被士兵斷了後路。
看到這副情景,蘇枕若有所思,把視線轉移到站在中間鎮場子的肖景上。
抛卻笑容、收斂眉眼後,肖景完全一副冷硬的作風,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更何況他腰間還佩戴着一把手槍。
四散的軍官數量雖然少,但守着的位置卻極其精妙,蘇枕覺得他們肯定是肖景提前安排好的。
他早就猜到這群人的心思了……
蘇枕心想。
雖然肖景站在那名說話的軍官身後,還抱着手懶洋洋的,但很顯然,他才是主事的那位。
等到軍官把基本的東西講完,肖景終于開口:“我們本不願強迫你們,但時局艱難,實在沒有辦法。現在,自願參軍的人可以站出來了,如果自願加入軍隊的人數不達标,我們就會直接挑選符合條件的人。不過有一點你們可以放心,不論是否自願,我們都不會讓你們去面對喪屍的。”
話落,人群依然鴉雀無聲。
就算有這樣的保證,就算受到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們也不想爲别人奉獻自己。
蘇枕暗中搖頭,首先站了出來,他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下顯得十分清晰。
“我自願參軍。”
人群中有了些許騷動。
肖景看向他,兩人的神情都完全像是初識一般。
随後肖景說道:“很好,先過來。”
蘇枕爲了方便,原本就坐在靠前的位置,此時走了幾步就到了肖景身邊。
他回身看去,從那些仰頭張望的人中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還發現了驚訝的杜英才和擔憂的呂明玉。
等了兩分鍾,肖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又問:“還有誰是自願的?”
這句話後,四周又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但很快有人打破了它。
“我也自願。”
“我也是。”
“還有我!”
……
陸陸續續的,有十來個人站到前方,他們大部分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
肖景還在等,蘇枕先是疑惑,然後明白了他在等什麽。
但接下來再也沒有人站出來,肖景顯然也失去了耐心,于是吩咐旁邊的軍官:“叫人挑二十個符合條件的出來,如有抗命的,立即鎮壓。”
“是!”
軍官跑步前去複命。
哀怨的聲音接連響起又消失,不一會兒,被點出來的二十個人被帶到了肖景面前,他說道:“剩下的人可以走了。”
待命的軍官朝他行了一禮,然後向群衆高聲複述了這句話。
大部分人聽到這話後趕緊溜了,而有些想待着的也被士兵趕走,爲他們留出場地。
這時,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名灰眼睛的領軍走來,身上的軍裝赫然顯示着他與衆不同的地位。
之前蘇枕還以爲因爲他是那支隊伍的領袖,所以服飾才和别人不同,不過有了肖景這個前車之鑒,看來這個灰眼睛的就是所謂的中将了……
“你們好,我親愛的同胞們,我是中将瑞恩。”
瑞恩溫和地自我介紹道。
不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有瑞恩那樣的好脾氣,那些被挑選出來參軍的人憋着股氣,完全不理會他。
瑞恩沒有追究,反而笑了笑,看向肖景:“就是這些人嗎?”
“是的,長官。”肖景應道,“他們将馬上接受訓練,爲守護安全區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等等,他怎麽不争取把我調到敢死隊裏面?
蘇枕聽出他們完全沒有調人的意思,不由得一怔,瑞恩倒是可以理解,但肖景又在搞什麽?如果自己不去敢死隊,不就意味着肖景要獨自面臨風險完成任務嗎?還是說他又有别的打算?昨天晚上也沒有提到啊……
不對,說不定是情況有變。算了,我自己争取好了。
在心裏把肖景罵了幾遍後,蘇枕決定主動出擊,反正該說的那名軍官已經說了,隻要裝得像一點,就不會有人懷疑他們的目的。
“瑞恩長官,我想問您一些問題。”
交談中的瑞恩和肖景同時回過頭,後者眉毛一挑,已經猜出蘇枕想搞什麽事了。
瑞恩道:“請說,什麽問題?”
“我們全部都要加入駐守隊,是嗎?”蘇枕努力露出堅定的眼神,語氣铿锵有力,“如果可以,請您把我調到敢死隊吧,我想在那裏盡我的微薄之力!”
這句話講完後,其餘參軍的人都在用驚異的眼神看着他。
方才軍官已經解釋過駐守隊和敢死隊的區别了,按流程走,他們完全可以不用冒着生命危險,可爲什麽還要自讨苦吃?
瑞恩沉默片刻,道:“在駐守隊裏,你依然可以貢獻自己的力量。”
“但那不一樣,長官。”
蘇枕趁瑞恩垂目深思,忙給肖景幾個犀利的眼神。
離那麽近,肖景想裝作沒看見都難,隻好跟着說道:“長官,聽到這樣的請求,我想您應該高興才對。連險境和絕望都不會磨滅一個人的勇氣與高尚,那還有什麽可以呢?”
還挺有文化啊!
蘇枕一時難以接受肖景的修辭水平比他高的事實。
不過也多虧了這句話,瑞恩因此被觸動,他歎了口氣,說:“既然制定規矩的肖上校都這麽說了,那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敢死隊的一名成員了。”
說着,他朝蘇枕行了個标準的軍禮:“爲你高尚的品德。”
蘇枕用不甚熟練的動作回敬。
半小時後,瑞恩帶走了除蘇枕以外的人去訓練,留下他和肖景大眼瞪小眼。
肖景攤開手,無辜地解釋道:“你剛才也聽瑞恩說了,不讓普通人加入敢死隊的規矩是我定的。如果我先提出讓你加入,他一定會懷疑我的。”
這理由确實站得住腳,誰也想不到瑞恩會突然來這裏,肖景都沒料到。
蘇枕遺憾地放棄了趁機痛罵隊友的想法,問道:“你管敢死隊,瑞恩管駐守隊,那爲什麽昨天是瑞恩救的我們?”
“我們去清理周圍的喪屍了,人手不夠。”
蘇枕道:“看來加入敢死隊的确很危險。”
“你以爲我爲什麽不擴大敢死隊的人數?”肖景反問,“午飯過後要出去進行探索。我知道你是不會想待在這裏的,但在出去之前你起碼要學會怎麽使用手槍。”
蘇枕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可以多學一樣技能了,驚的是肖景竟然要親自教他槍法。
教他用獵槍的那一幕還曆曆在目啊!
肖景可不管蘇枕願不願意跟他學,把人帶到軍營那邊搭建的臨時靶場,直接就開始練習,一口氣都不帶喘的。
中途,呂明玉竟然不顧違反禁令闖了過來,被帶到了肖景面前。
肖景本想叫人立刻按照規定處罰,還好被恰巧這時休息的蘇枕攔住了。
“朋友?”肖景嚴厲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嗯,讓我和她說幾句話。”
蘇枕轉向呂明玉,意外地說:“你怎麽來了?”
呂明玉定了定神,說:“我聽說你進了敢死隊。”
“沒錯。”蘇枕應道。
呂明玉咬了咬嘴唇,沉默下來。她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到了蘇枕面前,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時,遠處的肖景揚聲道:“你還有一分鍾的時間。”
沒人理他,蘇枕說:“我馬上要去練習了。”
呂明玉輕輕呼出一口氣,重新組織好語言,說:“活着回來。”
她頓了頓,重複道:“一直都要活着回來。”
蘇枕聽出她話裏的真摯,不由得笑了笑:“謝謝。”
時間一到,肖景不徇私情,呂明玉該領的處罰還是跑不掉,蘇枕繼續去練槍。
一直練到中午,吃過午飯後,敢死隊在軍營集合。
隊伍人員不多,加上蘇枕,有三十二個,但他們的武器倒很充足。什麽手槍、步槍、輕機槍、手雷……還有裝了一大袋的子彈。要知道現在武器也成了稀缺物資,好一部分駐守隊的軍官是都沒有槍的,而有槍的也沒有子彈。
不僅是防止走火,也是節省資源,留給了守護在安全區防線的士兵和敢死隊的成員。
除此之外,所攜帶的必要的食物和藥品不算多,也不算少,卻很珍貴。
“我們先和另外一支隊伍前往商超搬運物資,之後再向西北方向進發。”
“是!”
訓練有素的隊伍朝着出口前去。
蘇枕默默跟在隊伍末尾,覺得自己有點破壞士氣,因爲隻有他一個人穿着灰撲撲的便裝,在鬥志昂揚的士兵中顯得異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