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據洛卓的說法,在末世最開始的時候,西大土司家族先是利用自己在當地的影響力,組建了各自的私軍。
西大土司就是西南大區的西大貴族,包括當地各個機構當中,也被他們的人所把持着。
因此他們很輕易就掌握了軍政大權。
從那以後,便是以方便管理爲名,集中收繳各家各戶手中的物資。
商家、工廠,乃至個人手裏面的物資被集中起來。
而失去物資的人,則是“自願”成爲土司老爺和僧侶們的農奴。
洛卓說到這裏,恨恨的咬着牙。
“他們說的很好聽,一切都是爲了雪域高原的集體利益,讓大家不要隻顧着自己個人小家的利益,要學會爲大家奉獻。”
“可結果他們奉獻了吃喝用的一切,甚至奉獻了自己的妻兒乃至生命,最後享受到的隻有那些貴族們!”
張奕默默聽着,這些事情他不覺得陌生,他生活的區域曾經也是如此。
“那葬主呢?他是默許這一切,還是說他才是幕後的控制者?”
張奕最關心的仍然是葬主。
畢竟那是整個雪域高原,他最忌憚的存在。
提起葬主,洛卓沉默了半晌。
不久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有些奇怪。
并不是在嗤笑,而像是有些無奈。
“他?他不過是個理想化的白癡罷了!”
“哦?怎麽講,仔細跟我說說呗!”
洛卓卻在這個時候停住了繼續講述,而是目光認真的盯着張奕。
“你最想打聽的,其實就是關于他的消息吧?”
“那天晚上,你是那三人中的哪一個?”
話己經說到這裏,張奕也懶得撒謊,首接告訴他:
“我的确在。”
他玩味的看着洛卓:“那天晚上,你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似敵對,卻又共同對敵。所以我就知道,你們倆肯定認識,而且關系并不一般。”
“洛卓,”張奕的眸中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首勾勾的盯着他,沉聲問道:“實際上,你是葬主培養起來的人吧?”
“所謂的反抗軍,根本就是葬主自己的勢力!”
洛卓詫異的盯着張奕,沒有說話。
張奕繼續說道:“每個人的說法,葬主都是一朵純潔無瑕的白蓮花。他潛心修習佛法十幾年,享受着密宗最崇高的地位。”
“但是在末世來臨,他成爲伊普西隆級異人前,他沒有實質性的權力。”
“我想他也受夠了這種滋味,因此派你來組建反抗軍,實際上就是爲了打擊西大家族的勢力。好讓他能夠徹底成爲西南大區的王!”
張奕一邊說着,一邊盯着洛卓的眼睛,想看看他是什麽反應。
洛卓卻反問道:“你這個問題很有趣。如果我真的是葬主的人,以我們兩個人的實力,完全可以靠武力奪取一切!幹什麽做這種麻煩的事?”
張奕慢悠悠的說道:“葬主的力量并非他自身的,而是來自于密宗的灌頂儀式。所以我猜,他的力量肯定存在某種限制。”
“更何況,他顯然也不希望自己神聖的形象被毀掉。”
張奕這套說辭是他編纂的,這是一種可能,不過可能性不是很大。
之所以這麽說,是爲了試探洛卓,引出他的話語。
果然,洛卓聞言搖了搖頭,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我不得不敬佩你的想象力,然而你所說的與事實相差十萬八千裏。”
“我和他的确認識,”他認真的說道:“但是我們并非一路人。”
洛卓向張奕解釋道:“土司制度在雪域高原存在數千年,過去百年時間裏,這種制度被廢除。但是貴族卻沒有消失,隻是換了一種說法。”
“而這種貴族制度的存在,就是受到密宗支持的。”
“不,就像亞赦朗台家的家主能夠成爲桑加寺赤巴一樣,倒不如說密宗本身就是他們手中的工具。”
“所以按照密宗的交易,佛門中人不會幹涉世俗。葬主是個被佛經浸透的迂腐家夥,他隻想着慢慢改變雪域,卻并不會推翻土司家族的統治。”
他說着,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目光灼灼。
“而我,知道這種古老而腐朽的制度早己經爛到根了!所以我才建立反抗軍,爲的就是來一場徹底的革命!”
張奕聞言,思索了片刻。
随即他緩緩問道:“那葬主憑什麽不殺你,也不擒你?”
洛卓笑了,“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張奕點了點頭:“當然。”
要不然他費心費力幫助反抗軍逃脫是做什麽?
“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答案。”
他說着,把手伸向自己臉上的面具,然後緩緩把它摘了下來。
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張奕的瞳孔忍不住猛的縮緊了一下。
因爲他看到了那張屬于桑加寺葬主的臉。
“你是……”
張奕猛的站起身來,下意識的采取了警備姿态。
“不要緊張,我不是他。我是他的弟弟。”
洛卓淡淡的說道。
“我和他是雙胞胎,他是哥哥,我是弟弟。”
張奕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他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你也擁有如此強大的天賦,可以成爲伊普西隆級的異人。怪不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你,原來是這麽回事。”
洛卓輕歎,目光望向遠處,仿佛穿越了時空。
“八歲那年,他被桑加寺的僧人帶走,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因爲成爲葬主之後,他就不再是那個普通信衆的兒子,而是萬人敬仰的屍陀林主。”
張奕這才坐下來,坐在那張讓他好奇的臉對面。
“不管怎麽說你們也是親兄弟,坐下來一起談談有那麽難嗎?”
“談不了。”
洛卓搖頭。
“我說過了,他是個被經書浸透的理想主義者。他幾乎沒有踏出過桑加寺,縱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也不曾見識過人間疾苦。”
“桑加寺與土司們遮住了他的眼睛,堵住了他的耳朵,讓他所見一切皆是假象。”
“所以,我那親愛的哥哥,便聽信了他們的鬼話,成爲我解放西南大區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