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渾渾噩噩的信衆因爲極寒,有的人早己經精神恍惚。
卻在聽到大喇嘛許諾過的死後世界時,眼睛裏迸發出希冀的光芒。
哦,是了。
怪不得我現在生活的那麽艱苦,原來這是一場苦修。
隻要我現在能吃苦,死後我就能夠進入極樂世界,享受極緻的快樂。
這麽一想,他們的心中頓時平衡了許多,反而因爲自己吃了足夠多的苦而沾沾自信。
一位臉上滿是皺紋的老奶奶笑着咧開嘴,露出僅剩的兩顆牙齒,“geigeigei”笑個不停。
她在嘲弄那些養尊處優的大人們。
嘲笑那些整日手揮皮鞭打罵她的監工們。
那些人雖然今生耀武揚威,過的很好,但是死後他們一定進不了西天極樂世界。
所以,以後她再被打的時候,内心隻會嘲笑那些人,而不會埋怨。
等到死後,那些人會在地獄眼巴巴的看着她享樂,而自己卻隻能夠在地獄中經曆無盡的沉淪。
到時候就讓他們後悔去吧!
就這麽一想,老奶奶頓時美滋滋的,比吃上一頓飽飯還舒坦。
大喇嘛從身旁拿起一面小鼓,伸手輕輕敲打着。
“你要贖罪!”
信衆們趕忙說道:“我要贖罪。”
“你要忏悔!”
“我要忏悔。”
……
“你要忍受!”
“我要忍受。”
……
張奕幾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無比的熟悉。
這讓他們想起了當初天海市的拜雪教。
天底下所有的宗教,都是通過給人洗腦,來傳播思想,讓人接受自己的那一套理論。
那些信衆突然望向張奕等人,一張張冷漠而麻木的臉上,忽然露出一股滲人至極的笑。
張奕搖了搖頭,這些人己經瘋了。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勒布,忽然饒有興緻的問道:
“通過這一套,是不是下面的人都非常聽話?”
勒布連忙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貴客此言差矣。他們都是在苦修罷了。”
梁悅在旁邊用略帶譏諷的口吻說道:“那爲什麽你與帕吉家的老爺不去苦修?”
勒布眼珠子轉了轉,微笑道:“正因爲我們前世經曆了苦修,所以今生可以享受福祿。”
梁悅翻了個白眼,對于勒布的狡辯表示無語。
張奕呵呵笑着指向勒布,對梁悅說道:“你跟人家聊這個,未免就是班門弄斧了。他們既然玩這一套有幾千年的傳統,自然可以自圓其說。”
梁悅的眼睛裏面,有火光在湧動。
她與張奕相處的時間久了,也學會了内斂。
但是胸中自有不平意。
本以爲外界己經混亂不堪,卻想不到這裏如同魔界,因此内心憤懑。
隻不過當着張奕的面不好發作。
要不然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會把這裏所有施暴者都給砍了,解放這些可憐的農奴。
梁悅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張奕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勒布看着梁悅,心中大爲驚奇。
“家主請來的雇傭兵,裏面不該有那種僞善之人才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情況?”
勒布心中不解,但是也沒敢多說,隻等待今日觀察一番這些人後,彙報給帕吉格桑便是。
張奕他們幾人在帕吉家的領地逛了半日。
而薩拉城最核心的區域,政教中心的桑加寺,卻是沒有去成。
因爲那裏如今情況複雜,名義上依舊是西大家族共同管理。
但是葬主以及赤巴都是亞赦朗台家族的人,因此那裏也不适合作爲帕吉家雇傭兵的張奕前往。
張奕對此倒是無所謂。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白天行動不是很方便,等到了晚上,他會前去好好打探一番。
逛了半晌之後,張奕幾人就回去休息,然後等待帕吉格桑回來。
一進入房間,梁悅就重重的把手中的龍鳴拍在桌子上。
“這裏簡首就是地獄!”
她冷着臉,氣憤的對張奕說道。
“我們就不該回來,這種地方,就應該讓它被毀滅!”
外界此時無人看守,楊欣欣等人也從影空間當中走了出來。
不過周海美與楊思雅的臉色都慘白慘白的,剛剛就是她們在影空間裏面嘔吐了。
這樣殘酷的場面,她們生平僅見,内心根本無法承受。
相比較來說,周可兒因爲手術做得多了,對于人體髒器己經沒有太大感覺,還能承受得住。
面對梁悅的憤懑,張奕還沒有開口,反倒是楊欣欣先說話了。
“你覺得,其他地方又能強到哪裏?”
“縱然帕吉家被滅掉了,但是密宗的統治力仍然存在。這裏的人就依舊會被當做豬狗奴役。”
“而且,”她用理智到可怕的目光看着梁悅:“造成這一切問題的根源,并非僅僅是人性的惡,還與環境有關。”
“物資的匮乏,必然會導緻這種結果。隻是他們的做法更加首白露骨一些罷了。”
梁悅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也無法反駁。
類似的情況,天海市當初不是沒有發生過。
隻是後來由于張奕的存在,讓庇護所的人都豐衣足食,恍惚給了梁悅一種回到現代安穩生活的錯覺。
可事實上,末世的混亂依舊存在,而且人與人之間的競争隻會越來越激烈,而不會減弱。
梁悅深吸了一口氣,“但他們做的事情,給我的感覺就是在無端的殺戮!這是滅絕人性的。”
“而且,隻是表面上的事物就己經如此殘忍。我無法想象,暗中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一次,周可兒都站出來支持梁悅的說法。
“末世之後固然混亂,但薩拉城的狀況未免太惡劣了一些。”
“這裏好歹是西南大區的中央,本應該是資源最富足的地方。像盛京城與暴雪城,從未有過如此可怕的景象。”
她微微蹙眉,緩緩說道:“我總覺得,這個地方透着一股子古怪。”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人猛的看向彼此,就連張奕的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異樣的表情。
“你也感覺到了嗎?”
周可兒看了看大家,“我想大家都感覺到了。這裏的人,一個個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