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饑餓了許久的人一旦開始釋放内心的惡魔,就有可能讓自己被黑暗所吞噬。
就像是嘗過血的狼崽子一樣,殺瘋了以後,誰都不認。
張奕倒不害怕,隻不過對付那些普通人,還用不着他親自出手。
朱雲雀臉色慘白,蘇暖兮也畏畏縮縮,有些不敢向前。
可是張奕在後面催促着她們。
“走啊,是不喜歡走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過去?”
朱雲雀此時也沒有退路了,隻好硬着頭皮說道:“去就去!有什麽可怕的。”
一群人越過岩流團這一層,荷槍實彈的往底層船艙走去。
岩流團的人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來了好多人,全都帶着槍!”
“哎呀,下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都聞到好重的血腥味了!”
“太殘暴了!”
白墨等人在房間裏憂心忡忡,每個人都努力回想着過去發生的一切。
他們希望能夠找到那個秘密。
那個能讓張奕等人不惜遠渡重洋,也要過來接他們回去的秘密。
……
張奕他們來到底層船艙,此時艙室的大門還被鐵鎖緊緊的鎖着,可是濃郁的血腥味隔着老遠就能聞到。
張奕他們早就習慣了,因此還沒有什麽表情。
可朱雲雀與蘇暖兮幾乎想要嘔吐。
等他們來到緊縮的鐵門前,就看到從門縫裏面滲出來一道滲人的黑色血水,一直流淌到朱雲雀的腳下。
“啊!”
朱雲雀小臉更加蒼白了幾分,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往後跳去。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此時此刻,她已然意識到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預期。
張奕冷冷的說道:“把門打開!”
一名船員拿着鑰匙走過去,打開了沉重的鐵鎖,然後一圈圈取下鐵鏈。
所有船員面無表情的舉起手裏的槍,對準了門口。
“嘎吱——”
鐵門被兩名船員謹慎的推開,更加濃郁的血腥氣瞬間撲面而來。
周可兒早有準備,用濕潤的手帕捂住鼻子。
朱雲雀和蘇暖兮直接死死閉上了眼睛,沒有勇氣看船艙裏的景象。
張奕可不會放過她們。
你們當初不是很聖母嗎?
不是沒有能力還想着要救人嗎?
來來來,好好看看你們的傑作!
好好用你們的雙眼記住,這就是因爲你們無能的聖母心而造就的慘狀!
“你們别躲在後面啊,朱小姐,你可是這裏的負責人啊!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欣賞一下。”
“你還得拿主意呢,把眼睛睜開!”
張奕一聲呵斥,朱雲雀和蘇暖兮吓得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們就看到了令她們終生難忘的景象。
狹長的走廊當中,遍地都是鮮血,地上躺滿了難民的屍體,鮮血飛濺,牆壁和天花闆上全都是破碎的雪花。
有的人屍體已經被砸的血肉模糊,看不清楚臉部長什麽樣子。
有的人還在地上蠕動着,可早就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就在這樣的修羅場當中,竟然還有幾個人,渾身血污,渾然不顧手上的血液,在飯桶面前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飯和炖肉。
現在整個底層船艙裏的人死了近一半,再也沒有人跟他們争搶食物了。
他們可以每一頓飯都吃的飽飽的。
當發現朱雲雀等人的時候,他們隻是麻木的看了一眼,然後露出會心的笑容。
這些人的精神,已然崩潰了。
哪怕現在讓他們去死,他們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啊!!!!”
朱雲雀捂着自己的腦袋,一下子陷入了崩潰當中,放聲尖叫了起來。
明明幾天之前,這些人都好好的活着,還在上面的倉庫裏一同開過會。
可現在,好多人都變成了地面上冰冷的屍體!
是因爲她嗎?
朱雲雀越想越崩潰。
如果……如果不是她當初執意跟張奕作對,偷偷把多餘的人放上船,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她這幾天稍微對下面多一些關心,再努力想想辦法,或許可以化解他們的矛盾。
這件事情能怪張奕嗎?
她很想怪罪張奕,把責任全部推脫到張奕的頭上,這樣她的内心就能好受一些。
可是人想要欺騙别人容易,最難的是欺騙自己。
她知道,這一切和張奕又有什麽關系?
張奕隻是冷漠了一些,可一切決定都是她做出來的。
是她的固執己見和自以爲是害死了這些人。
“嘔……嘔……”
朱雲雀彎腰大口大口的嘔吐了起來,她隻覺得格外的惡心,惡心到她連自己都厭惡了起來。
很快失去力氣的她跪倒在地上,口中嘔吐個不停,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然後就是吐酸水。
至于蘇暖兮,比她更是不堪,因爲看到那修羅地獄的一瞬間,她就暈厥了過去。
張奕渾然無覺,船員們也沒有多大感受,隻是在吐槽:“tmd,這麽髒,又得花時間打掃了。”
“我才不幹呢,這裏還有人沒死,讓他們自己整。”
周可兒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隻是微微皺眉,随即便恢複了平靜。
她蹲下去,輕輕幫朱雲雀拍打着後背。
所以說現場隻有兩個人異常狼狽。
張奕看着跪在地上嘔吐不止的朱雲雀,卻一點也不同情她。
他雙手背在身後,歎息道:“哎呀,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死了好多人啊!”
“朱小姐,你也用不着太難過。這事情也不能怪你,他們不過就是沒有飯吃,明明可以餓死嘛!幹嘛非得跟人家搶吃的。”
“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我會向朱帥解釋的,絕對不能讓他因爲此事而責怪你。”
朱雲雀被張奕說的内心更加難受。
當聽到張奕要彙報給朱正的時候,她才是真的徹底慌了。
以朱正的性格,如果知道她做了這樣的蠢事,肯定會對她失望透頂。
到時候,她失去了這位大伯的寵愛,在朱家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就更别提被提拔到中樞了。
“張奕……嘔,你千萬别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大伯!”
情急之下,她也忘了二人的約定,直接過去拽住張奕的褲腿,眼睛裏充滿了哀求。
張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哎呀,這件事情……你這不是爲難我嗎?朱帥怎麽說也是我名義的領導。”
“我是奉了他的命令出海執行任務,這麽大的事情我如果不告訴他,這豈不是讓我很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