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肇鍾與母親分别二十年未見,如今終于重逢,卻不曾想,母親已經行将就木,甚至連看他一眼都變得難如登天。
回想自己二十年來,未能在父母身前盡孝,陳肇鍾整個人情緒徹底崩潰,捧着母親的手哭的像個孩子。
弟弟妹妹們受他影響,也圍在老母親的床前哭成一團。
葉辰見此,特意從身上取出一枚散血救心丹,走上前去遞給陳肇鍾道:“鍾叔,這顆丹藥應該能治好您的母親,您現在就喂她服下吧。”
陳肇鍾看着丹藥,瞬間想起什麽,便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個小木匣子,認真道:“葉少爺,您之前給我的丹藥,我還一直貼身攜帶,這個,能治好我母親嗎?”
葉辰點了點頭,道:“可以,我外公之前病入膏肓,也是靠一顆丹藥救回來的。”
陳肇鍾按捺不住欣喜的說道:“那就太好了,謝謝葉少爺,我把這顆給我媽服下!”
說罷,立刻将那木匣子打開,從裏面取出那顆散血救心丹。
葉辰也沒再堅持,默默收回了自己拿出的丹藥。
陳肇鍾立刻摘掉母親的氧氣面罩,對自己的弟弟說道:“阿祖,你幫我把媽扶起來。”
弟弟連忙照做,輕輕将老太太的上半身托了起來。
陳肇鍾将葉辰送給自己的丹藥放入老太太的口中,随後便目不轉睛的盯着老太太,期盼着奇迹的發生。
而散血救心丹從不會讓人失望。
僅僅過了幾秒鍾,老太太蠟黃的面色便有了血色,原本極其微弱的呼吸也逐漸變得均勻有力,随後,便見老太太眼皮顫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眼。
或許是一下子沒适應光線,老太太眼睛一時間還看不清東西,她嘴裏含含糊糊的說道:“阿祖……我剛才做夢……夢到你大哥回來了……”
幾名子女一個個驚的說不出話,誰也沒想到,葉辰這丹藥竟然如此有效,十幾秒鍾的工夫,人就從深度昏迷中蘇醒過來了!
而老母親蘇醒後的第一句話,也讓陳肇鍾瞬間哭出聲來,他哽咽道:“媽,我是阿鍾,我回來了!”
“阿……阿鍾?!”
老太太身體一怔,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待視覺逐漸恢複、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之後,她瞪大眼睛盯着陳肇鍾良久,忽然伸出手去打了他一個耳光,怒罵道:“混賬東西,誰讓你回來的!”
說完,她怒視着自己的二兒子和兩個女兒,質問道:“誰讓你們把你們大哥叫回來的?我不是說了嗎,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告訴他!他隻要回港島,姓劉的就會要他命的!”
陳肇鍾忙道:“媽,您别擔心,我跟劉先生已經和解了,沒有人會要我的命!”
“怎麽可能?”老太太不敢置信,脫口道:“上次佳欣來看我,還特地讓我叮囑你,千萬不要回港島,說姓劉的這麽多年都不肯放過你,你讓他被全港島恥笑,他一直恨你入骨,怎麽會跟你和解?”
陳肇鍾轉過身,指着葉辰,對老太太說道:“媽,多虧葉少爺幫我從中斡旋,劉家輝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與我和解。”
說着,陳肇鍾又道:“對了媽,您能醒過來,也多虧了葉少爺給的丹藥。”
老太太看向葉辰,眼見葉辰如此年輕,心中驚訝無比,但還是非常恭敬的說道:“葉少爺,我代表我們全家,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葉辰忙道:“老奶奶您千萬不要客氣,鍾叔是我父親生前摯友,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說着,葉辰關切的問:“您現在感覺身體怎麽樣?還有沒有什麽明顯的不舒服?”
老太太忽然愣了愣,驚訝的說道:“哎呀,聽您這麽一說……我好像真沒什麽地方不舒服了……”
說罷,老太太自己試着坐了起來,感覺身體非常輕盈,先前因爲腦中風,整個人幾乎沒了半條命,可是現在卻絲毫都感覺不到腦中風的迹象,整個人的狀态竟然也好的出奇。
幾名子女也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自打老太太腦中風到現在,身體狀況可以說是直線崩塌,醫生甚至都覺得老太太已經行将就木,不出一兩天就會撒手人寰。
可是,大哥陳肇鍾喂了老太太一顆不知名的丹藥,結果老太太不僅沒了腦中風的症狀,整個人還容光煥發,實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陳肇鍾連忙看向葉辰,問他:“葉少爺,我母親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葉辰點了點頭:“基本上已經不需要再留院觀察了。”
陳肇鍾激動不已,連忙對老太太說道:“媽,我們回家吧!”
老太太忙道:“先不急着回,你好不容易回家團圓,我們得先去一趟沙嶺,你這麽多年沒回來,一定要先去祭拜一下你老爸!”
“沙嶺?”陳肇鍾驚訝不已的問道:“老爸葬在沙嶺?那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我記得那是港府以前專門用來安葬無名屍體的地方啊……”
一旁的弟弟陳肇祖連忙解釋道:“大哥,你很多年沒回港島了,對港島的情況可能不太了解,港島這些年,普通人基本上已經很難買到像樣的墓地了,稍微好一些的墓地,價格都上百萬,甚至幾百萬,現在去好一點的墳場買個骨灰龛都要四五十萬……”
說着,陳肇祖眼眶一紅,繼續道:“當年爸走之前,爲了給他看病,家裏的錢都花的差不多了,他走了之後,家裏根本買不起一塊像樣的墓地……”
“其實别說墓地了,當時我們甚至連個骨灰龛都買不起,恰逢那時候沙嶺墳場正要開發,新建了一批墓地,還是方小姐幫忙,我們才能在沙嶺給老爸買一塊正規的墓地,相比那些隻能供在骨灰龛裏的逝者,老爸能真正的入土爲安,已經是很難得了……”
陳肇鍾的小妹妹也不禁哽咽道:“還是怪我們這些做子女的沒本事……不然的話,也不用方小姐出面幫忙,因爲這件事,劉家輝還把她臭罵了一頓……”
陳肇鍾抿了抿嘴,下意識的問道:“佳欣……哦不,劉太太她經常過來嗎?”
陳肇鍾的小妹妹解釋道:“一開始經常來,劉家輝剛跟她結婚的時候十分寵她,基本上什麽都由着她,所以她經常過來看看爸媽,後來爸去世之後,她就不太敢明目張膽的來了,來的次數也少了一些,前些天媽住院,她還專門來了一趟,還給了些錢,但我們沒收……”
她頓了頓,又道:“大哥……其實……其實這些年來,家裏多虧方小姐照顧,才能走到今天……所以當年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恨她……”
陳肇鍾的表情一下有些複雜,他忍不住問:“這麽多年,你們怎麽都沒跟我說起過這些事情?”
小妹妹遲疑片刻,開口道:“方小姐不讓我們告訴你……她說她已經把你害得很慘,不想離開你之後,你再因爲她受到任何困擾……”
這一刻,陳肇鍾的心中百感交集。
他雖然早已經對方佳欣離開自己的事情釋懷,但一聽說對方這麽多年一直沒忘了自己父母家人,心中一下子又有些抽痛。
有些時候,若是對方足夠絕情,受傷害的一方反而能一鼓作氣的走出來。
可是,怕就怕這種割舍不清的狀态,忽然得知對方心中竟多多少少還有些許自己的位置,那種感覺反而更容易讓人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