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地下礦井一共開了三個口,原本的設計是兩個用來開采及向地面運輸磷酸鹽礦,另一個專門用來爲整個地下礦井内部通風。
現在,礦井的通風口已經被胳膊粗的鐵栅欄徹底封鎖,确保隻能通風,任何人不可能從這裏逃走。
除此之外,兩個原本設計來運輸磷酸鹽礦的礦井出口,全部用厚重的鐵門牢牢封鎖,三營的骁騎衛有專人在這裏守衛,而且升降機的操控權也在骁騎衛的手裏,大門封閉、升降機關閉的情況下,下面的死士根本不可能逃得出來。
況且,死士與骁騎衛雖然一個相當于囚犯、一個相當于獄警,但實際兩者的命運沒什麽不同,死士不能擅自離開礦井,而骁騎衛不過比他們多了幾公裏的活動半徑,以杜克礦業的采區爲界,他們也沒人能夠随意離開這個桎梏。
正因爲如此,死士也根本不會試圖逃走,因爲逃出來也沒用,一旦解藥的時效到了,他們就必死無疑。
三人來到入口處,尹蕭陽便直接對守衛這裏的骁騎衛說道:“打開升降機,我們要下去一趟。”
骁騎衛對他唯命是從,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将大門打開,随即給升降機送電。
升降機内部燈光亮起,尹蕭陽立刻對葉辰和宋如玉說道:”葉先生、宋小姐,二位請!”
葉辰點點頭,率先進入升降機内部,宋如玉也緊随其後走了進來,尹蕭陽最後進入,接着在信号機上按了一下,收到信号的骁騎衛立刻啓動升降機,快速向着礦井底部下降。
升降機快速下降的過程中,尹蕭陽問葉辰:“葉先生,一會兒是否需要在下将所有死士和他們的家屬都召集起來?”
葉辰道:“你先把死士的各級負責人召集過來,我先把情況跟他們講清楚,再讓他們把所有人召集起來,讓他們親自跟他們的袍澤、家人說明白,這樣也更有說服力,而且我今日來不及爲所有人解毒,隻能先給各級負責人解毒、讓他們信任我,然後讓他們再去組織大家先行撤離,等撤離到安全地方之後,再爲其他人解毒。”
說罷,葉辰問他:“大家上一次服藥是什麽時候?”
尹蕭陽立刻說道:“回葉先生,大家都是前天剛服用過解藥,時間還比較充裕。”
葉辰點頭道:“好,時間足夠了。”
升降機行駛了約莫一分鍾時間,在抵達礦井底部之後,立刻有一名男子迎了上來,見是尹蕭陽,便立刻恭敬的說道:“尹指揮,您怎麽親自下來了?”
尹蕭陽開口道:“有些重要事項要跟你們溝通一下,辛苦把你們指揮使以及所有的千戶、旗長都召集到前廳議事。”
那死士立刻說道:“尹指揮請移步前廳稍後,屬下這便去通知指揮使!”
穿過礦井的巷道,三人便來到了死士駐地的前廳,這裏原本是一個磷酸鹽礦區的工作面,破清會接手之後,便對這裏進行了改造,把這個工作面改造成了進入駐地内部的必經之路,對這個工作面進行了支護和加固。
現在,這裏成了死士開會的場地,也是骁騎衛向死士布置任務的地方。
前廳此時燈火通明,偌大的空間設計如古代衙門一般,中間是平坦的空曠之地,正面則擺了三把太師椅。
此時的前廳也有兩名死士看守,見尹蕭陽來了,便立刻上前,恭敬的說道:“屬下見過尹指揮!”
尹蕭陽點了點頭,對兩人說道:“我召集了你們的指揮使和各級統領開會,你們可以先退下了。”
兩人立刻齊聲道:“屬下遵命!”
言罷,便立刻轉身退去。
葉辰見這幾名死士對尹蕭陽都是發自内心的尊重,而且眼神中滿是敬重而非畏懼,便好奇的問他:“你跟這些死士的關系很好?”
尹蕭陽向葉辰介紹道:“回葉先生,我們這些骁騎衛,與死士的關系确實很好,雖說我們受命在此看守他們,但在下也一再跟所有的骁騎衛弟兄強調,任何人決不可壓榨、欺辱、刁難死士和他們的家屬,畢竟大家都是同命相連,理應互相體恤,這些死士也能理解我們的處境,我們也在盡我們所能給他們提供一些幫助和便利,所以大家相處的很好。”
葉辰點了點頭,感歎道:“外面的社會,階層與階層之間早已形成食物鏈,剝削和壓迫也多是層層傳遞,很多人受了上面的委屈,便要加倍發洩在下面的人身上,你們在這裏能意識到死士和骁騎衛同命相連,并且互相幫扶,這已經實屬不易。”
一旁的宋如玉聽到葉辰這番話,臉上不免有些發燙。
她發現,自己竟然就是葉辰口中所說的“很多人”之一,宋家幾百年來都被破清會掌控,被破清會壓迫,可自己在來到杜克礦業之後,對杜克礦業這些骁騎衛,并沒有同情和體恤,相反,自己對他們更加嚴苛,甚至還有濫殺無辜的行爲,現在想想,實在慚愧至極。
很快,前廳之後的巷道裏,便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列隊跑步聲。
一位留着絡腮胡子的中年壯漢,帶領二十餘人快步跑了過來。
這些人,大部分是亞洲人面孔,不過也有少數其他人種,這些其他人種也都是很多年前便被破清會擄來逼迫其成爲死士的,于是他們的子孫後代便也成了死士,并且接受了統一的漢化教育。
一衆人快步來三人面前,爲首那人有些驚詫的看了看葉辰,随後便高聲道:“屬下千柒伍見過佥事大人、見過指揮使大人!”
葉辰看向宋如玉,問她:“你下來過?”
宋如玉點點頭,如實道:“回葉先生,在下前日曾下來爲他們分發解藥。”
說罷,她又解釋道:“原本這件事應當是特使來做,在下這次過來督辦大換血,所以就沒讓特使來。”
葉辰輕輕點了點頭,這時,一旁的尹蕭陽看向葉辰,問道:“葉先生,您看是否由屬下向諸位弟兄介紹一下?”
葉辰道:“好,你來介紹吧。”
一衆死士見宋如玉和尹蕭陽都對身邊的年輕人畢恭畢敬,一時間也有些緊張起來。
原本,他們在這裏能夠見過最大的長官,就是特使,前兩天能見到佥事,已經讓他們感覺事有蹊跷,沒想到兩天後又來了一個能讓佥事畢恭畢敬的人,衆人甚至有些好奇,好奇葉辰會不會就是破清會的參将,甚至大都督。
這時,尹蕭陽開口道:“諸位,我身邊這位葉先生,給諸位帶來一個讓諸位與家人徹底擺脫破清會的機會,不知諸位是否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