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
徐行客坐在餐桌前,叼着煙,渾身殺意盎然。
那人卻歎了口氣。
“無趣,都是一些自以爲能殺我的家夥。”
他仿佛遇到過無數次同樣的情景,此時完全提不起來興緻,雙目垂下,懶洋洋地說:
“我有事要問她,你若攔我,你死。”
說完就站起身,準備朝廚房走去。
徐行客不動,隻是戲谑地勾起嘴角。
下一瞬。
隻見一道七彩光芒飛出來,淩空化爲兩顆眼球。
混沌靈光!
那人頓住腳步,輕聲道:“這裏的事與您無關。”
“怎麽會無關呢?她幹擾我挑選契約者,還吃掉了兩姐妹中的一人,這已經大大的得罪了我——”
兩顆眼球發出嗡嗡聲響,說了下去:
“所以她再也無法說出任何事情,直到你們決定如何處理她。”
船艙裏安靜下來。
那個人似乎一時沒想到要如何接話。
徐行客也沒說話。
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煙,惬意的眯起眼睛。
過了一會兒。
站在黑暗裏的那個人看着徐行客,又看看混沌靈光,突然開口道:
“幹擾混沌靈光挑選主人……這不是我的意思。”
“所以呢?”混沌靈光問。
“讓她在此受盡萬般折磨,以她靈魂與血肉的痛苦,來救贖她自己的罪吧——這件事我做主。”那個人說道。
“徐行客,你怎麽說?”混沌靈光問。
徐行客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輕聲說:
“這位客人太無情了,我不贊成這樣做。”
“你的意見是?”混沌靈光問。
“我當然比他慈悲——我不喜歡他說的,要這樣去折磨一個神靈。”徐行客道。
對面那人也望向徐行客。
徐行客吐出煙圈,神情閑适,眉間有一縷悲憫:
“這個神靈在人間呆着,造諸殺業,滿身都是罪孽。”
“所以我們讓她離開吧。”
“她走了,就無法繼續作惡。”
“這才是幫她脫離苦海。”
雲霓渾身顫抖起來。
然而她被混沌靈光的力量封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錯在何處。
混沌靈光——
它的恐怖實力與自我覺醒程度,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可笑自己卻把它當成一種威力巨大的兵器。
大錯特錯了!
“我喜歡這個說法,就讓她脫離苦海吧,連地獄都不用去。”
混沌靈光一閃。
雲霓爆發出一道極高亢的慘叫,渾身融入七彩光芒之中,消弭殆盡,最後連一身骸骨與靈魂都徹底磨滅。
“我的事情已經了結,接下來你們想怎麽樣,我就不管了。”混沌靈光道。
它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黑暗中。
隻剩下兩名絕世的強者。
“她剛才說的雕塑,你知道嗎?”
那個人不甘心地問。
“關我屁事,我隻想讓她安心上路。”徐行客嗤笑着說。
“雕塑不在了——它似乎在你們的世界成爲了别的什麽東西,這是怎麽回事?”那人追問。
“既然伱說到了我們的世界,那正好,也該說說你我之間的事。”徐行客道。
“好,請說吧,但我想知道雕塑的下落。”那人說。
徐行客雙眼微眯,歎了口氣,說:
“按理說,遠來是客,但我需要知道,你們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征服——還有,我要那個雕塑的後續情報。”那人說。
“先别提征服的事,”徐行客抖了抖煙灰,“先跟我打一場,如果你能活下來——”
“你就靠邊站?”那人問。
“如果你能活下來,那麽我們就打第二場。”徐行客認真地說。
那人突然笑起來,搖頭道:
“土狗,你真沒見過我是如何屠殺無數星球的,那些強大的職業者在我面前,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黑暗中,隻有海浪的聲音。
徐行客吐出一口煙霧,任憑這煙霧飛出去,籠罩住了對方。
那人忽然擡手,攥緊成拳,朝徐行客打來。
徐行客眼睛一亮,慢吞吞地揮動胳膊,單臂架拳,擡腳就踢。
連續不斷的沉悶響聲從船艙裏響起。
船在一瞬間解體下沉。
唯有兩人還站在海面上。
“可惜。”
徐行客歎口氣道。
“可惜?”那人問。
“如果你的屬性弱一點多好,我不開法相,拳腳招式就能殺你。”徐行客說。
“你倒是想的美——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有很久沒碰到過屬性跟我相差無幾的人了。”那人道。
在他背後,突然有成百上千顆星辰在黑暗中遊蕩,散發出璀璨光輝。
這是他的法相!
——既然雙方屬性差不多,誰也無法一下子就幹掉對方,那就隻能全力出手,拼死搏殺了!
“這是我毀滅過的世界,它們已經全部融入了我的法相——每一顆星球墜落下來,都足以毀滅你們的世界,你要怎麽擋我?”
那人語帶譏諷地說。
隻見一顆星辰從法相上脫離了原本的位置,朝下墜落,突然消失不見。
徐行客朝夜空看了一眼。
一顆流星劃過天穹,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不遠處的海平面上。
轟——
海水沖起數百米之高。
巨大的海嘯尚未襲來,強烈的能量沖擊波把整個世界吹拂得根本看不清。
海水化爲霧氣,洶湧成潮,呼嘯而去。
大地震動不已。
世界仿佛真的要走向毀滅了。
徐行客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凝重之色。
世界突然一靜。
地震消失了。
那洶湧的滔天巨浪化作石雕,靜止在半空不動。
大海徹底化作了平原。
一馬平川。
“還不錯,”徐行客淡淡地說,“很久沒遇見一個像樣的對手,有資格跟我分生死。”
那人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