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平靜地開口。
沒有任何回應。
沈夜凝視着黑暗,開口道:
「大千世界的毀滅者,悲泣魔獄之主,詛咒靈王,号令一切靈魂堕落的星辰。」
「如果你是來殺我的,請出來說話,如果有别的事,也請過來一叙。」
黑暗。
寂靜。
突然——
啪!
放在機車上的手機碎了。
這一次,它不僅碎了,而且直接被一團火燒成了灰燼。
緊接着才有一道女聲響起:
「你們人類的科技真是讓人讨厭。」
一道靓麗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
珈藍高中,雲霓。
或者說——
悲泣魔獄之主。
「戰鬥?還是閑聊?」沈夜問。
他腳下浮現一扇門,随時準備跑路。
「不要緊張,」雲霓遠遠的停住腳步,站在黑暗的邊緣,以欣賞的目光望着他,「我隻是覺得很驚豔而已。」
「驚豔?」沈夜問。
「對,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你聞少女的嘴唇來分辨真假——還會用手機卡裆,輕描淡寫就扭轉了局面。」雲霓說。
「這其實不值得吹捧。」沈夜有些尴尬。
「你不明白——我見過太多實力相近的搏殺,看過太多血肉橫飛,行星炸裂,星辰亂墜,早已厭倦了這些。」
「反而是這種差距過于懸殊,一方身懷恢弘、強大、神秘的法則力量,卻被最低等、簡單、笨拙的行爲打敗,這樣的搏鬥才可以赢得我的口哨。」雲霓說着,甚至真的伸手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口哨。
她吹完口哨,又伸出雙手,鼓起掌來。
——她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一名觀衆。
「你到底想說什麽?」沈夜問。
「最近相當無聊,我們來賭一把?」雲霓說。
「我們的賭局在第七天,現在才第三天,不幹!」沈夜嚴詞拒絕。
「……真無趣啊,那我隻好提出一個交易了——你中了一個術,可以把你傳送至危險的地方,現在我負責來激活這個術。」
雲霓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道竊竊私語聲從她的手指上響起,組成晦澀難辨的咒語。
「隻要我動一動手指,這道‘邪羅多摩之擁"就會激活,而你會被傳送至某個邪神的巢穴。」
「說明一下——加上我,一共九位神靈站在宋清允的身後。」
「如果你傳送至我的休息室,那麽沒什麽可說的,我隻能放你走,等到賭局之後才可以收走你的靈魂。」
「但如果你傳送至其他邪神的巢穴……」
「你就死了。」
「沈夜,你是要賭這九分之一的概率,還是聽聽我的建議。」
「你說說看。」沈夜聳肩。
「跟我走吧——我會悉心培養你,帶你去看億萬世界,讓你成爲我的左膀右臂,讓你好好成長。」
「隻要你跟我走,就不用面對這一刻的死局了。」
「我們一起離開這個牢籠一樣的死世界。」
「但是,」沈夜攤開手,娴熟地念台詞:「悲泣魔獄之主啊,代價是什麽?」
「你的靈魂。」雲霓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其實我一直有些困惑。」沈夜說。
他雙手插兜,随意活動着脖子,目光盯着那名站在黑暗邊緣的少女。
「以你的實力應該可以戰勝我
,對吧。」
沈夜說。
「對。」雲霓說。
「你爲何不直接跟我打,反而不斷地設賭局,提交易,非要讓我心甘情願?」沈夜問。
「我看中的人,一定享有這種優待,我需要你們自願跟随我。」雲霓說。
「你這樣效率會不會太低了?」沈夜問。
雲霓嫣然一笑:「效率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的壽命近乎永恒。」
「如果我一直不願意呢?」沈夜問。
「赢了賭局再說這種大話吧——當然,我們先談眼前的交易,告訴我,你的決定是?」雲霓問。
「我不跟你走。」
「爲什麽?你要賭那九分之一的概率?你喜歡賭博?」
「并非如此——你很有派頭,但是沒有折服我。」沈夜說。
「或許是你認爲我是有缺陷的?又或是我的形象太過平庸?還是有什麽地方讓你心裏不舒服了?」雲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倒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願聞其詳。」
「我還有許多沒做的事,沒完成的心願,沒看過的風景,而且我從未想過要把靈魂賣給任何存在。」
雲霓看着他,半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喜歡你的解釋,我發現我們的相性很契合。」她說道。
「哈?」沈夜吃了一驚。
自己如此應對隻是爲了不激怒對方,以及另一個隐秘的目的。
結果這位悲泣魔獄之主竟然會這樣說?
爲什麽?
雲霓看着他,以一種和熙溫柔的聲線說下去:
「年輕的靈魂,因爲從未見識過億萬世界的華麗外表,所以并不想太早安定下來,決心去流浪,直到疲倦爲止。」
「這就像很難善終的初戀。」
「一切并不是終結,而是彼此有着更加波瀾壯闊的路要走。」
「但是終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逢。」
「——我喜歡這種感覺。」
沈夜怔怔地看着她。
你在說什麽?
你是傻的吧。
雲霓轉過身,負着雙手,朝黑暗深處走去。
「如果宋清允恨你,她會專門抽出一瞬的時間,從傳承考驗中展開那道術。」
「你還是會被傳送。」
「——其他邪神的位置在那張地圖上,畫着骷髅的标記就是。」
「如果有機會逃命,按照我标記的路逃吧,那是唯一能逃出去的路和出口。」
「再會了,年輕的靈魂,想辦法活下來吧。」
話音徐徐未盡。
她轉身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沈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歎口氣道:
「——跟她的仆人一樣都是神經病啊。」
又等了一會兒。
他在褲兜裏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