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輕輕點頭,接着又說:“我的夫君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不過我們倆非常恩愛。可惜啊,他早早地就丢下我走了,留下我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把孩子拉扯大。現在,兒子剛考上大學,爲了讓他能順順利利地讀完書,我隻好努力地賣刨冰,多攢點學費給他用。”
說到這裏,雪女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好像自己的話觸動了内心深處的柔軟。
一旁的兔川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
要不是兔川知道雪女嘴裏說的那個所謂的丈夫,其實是因爲背叛了她的深情,被她毫不留情地凍成了一座冰雕,成了她衆多負心漢收藏中的一個,沒準這會兒他真就信了。
兔川斜了雪女一眼,語氣平靜說:“其實你不用這麽傷心啦,對于你和那個人類男子之間的那些事兒,我本來也沒什麽意見。”
雪女的抽泣聲停了下來。
兔川接着說:“雖說在這世上,就得守着世間的規矩,但妖怪也有自己的規矩。既然他先違背了誓言,沒了信用,那你這麽做也不算什麽錯事啦。”
雪女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肚子裏,剛才可真是把她吓得夠嗆,她都覺得自己要完蛋啦!
不過還好,她心裏一直都明白,兔川大人可不是那種蠻橫無理、冷血無情的神明。
過了一會兒,隻見雪女的臉上堆滿了谄媚的笑容,完全沒有一點兒平時冰山美人的模樣,嬌聲道:“兔川大人呀,那個……小女子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呀。”
“不知道就别講。”兔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想了想,還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雪女趕忙接着道:“兔川大人,您能不能幫我找一下我的簪子呀?”
聽到這話,兔川挑了挑眉,應道:“哦?簪子啊。”
說着,兔川就把手裏的刨冰遞給了旁邊的幾隻小雪兔,那些小家夥們開心地蹦蹦跳跳跑走了。
雪女一個勁兒地點頭,着急地解釋道:“對的對的,那支簪子可是我前夫送我的禮物呢,如果能找到這支簪子,我以後就不用再爲生活發愁啦。”
就在這時,兔川突然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轉過頭去,極目眺望着遠方,然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慢悠悠地開口道:“我說,你那支簪子,該不會是被深埋在北之澤村的水庫底下了吧?”
“天啊!”雪女不禁失聲驚叫起來,她那美麗而冰冷的面龐上此刻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真不愧是号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兔川大人啊!您竟然如此了解這一切!沒錯,我心愛的簪子,還有我多年來積攢下來的全部家當,居然都被那些可惡的人類埋到水庫裏去啦!”
說起這事,就不得不回到八年前的北之澤村遷村事件了。
那時候的雪女和她心愛的人類丈夫,還有兒子一起住在安靜的北之澤村裏。
不過,因爲雪女的特殊習性,每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雪女就會帶着一群可愛的雪童子們,跑到那一直下雪的遙遠北海道去,直到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了才回來。
這樣一來,每次到這個時候,家裏就隻剩雪女的丈夫和兒子。
而那個人類丈夫也是在這個時候,背叛了雪女。
丈夫離開後,雪女本想帶着兒子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奈何孩子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
無奈之下,每到春天,雪女隻能把孩子一個人生活在村子裏,直到冬天她才會回家。
雪女的兒子雖然還小,但是特别懂事,特别獨立和堅強,家裏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可惜,孩子到底還是太單純了,沒什麽社會經驗。
那個能說會道的部長,三兩句話就被對方輕易地蠱惑,稀裏糊塗就答應搬離村子了。
他哪能想到,自己家房子下面藏着媽媽特意留給他的寶物呢?
另一邊,接到兒子電話的雪女根本不知道要建水庫的事,還以爲就是普通的搬家。
所以,她想都沒想,就請了專業的搬家公司來幫兒子搬家。
出于對财富安全的擔憂,以及避免引起他人觊觎之心,關于那些珍貴寶物的存在,雪女并沒有向兒子透露半分。
她心裏頭暗暗計劃着,等自己回來的時候,再親自去那座房子下面把這些寶物取出來。
誰知道呢,當雪女高高興興地回到家時,眼前的情景讓她驚得合不攏嘴。
天啊!我的房子哪去了!
就這樣,以前雪女的前夫們送她的那些漂亮簪子,一個都沒剩下,全都被埋在水庫底了。
雪融于水,水也算是雪的天敵。
雪女知道自己的屬性和水相克,要是莽撞地跳進水裏去撈寶貝,說不定會出什麽事。
而且,光靠她一個雪女,根本不可能把這麽大的水庫凍起來。
沒辦法,雪女隻好咬咬牙,在冷得要命的大冬天裏,不辭辛苦地賣起了刨冰,就爲了能多賺點錢,好供兒子讀書。
這時候,心思缜密的兔川想起了這裏近年來經常發生的雪崩事件,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
他轉頭馬上看向旁邊的雪女,直接問道:“我說,那些接二連三的雪崩到底是因爲你心裏不高興,還是你想借着積雪把水庫裏的水給凍住呢?”
雪女聽了,尴尬地幹笑兩聲:“哈哈……就是個巧合啦,都是意外!”
兔川才不會信雪女的話呢,畢竟又沒傷到人,他也沒必要深究。
“不過,說起意外來。”雪女話鋒一轉,突然提起八年前的事,“八年前立原家的小冬馬不小心摔下懸崖,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巧的是,同一天遠野家的夏樹也出了車禍。一天之内居然發生了兩起意外,還真挺讓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