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山峰處。
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坐在虛空中,俯覽人間。
小鎮煙火彌漫,來往的人們歡聲笑語,小孩子童真肆意的在街道上玩耍,一副祥和安甯的景象。
三三兩兩的小夫妻攜手并行,臉上盡是平凡且滿足的笑容,尤其是其中一對頗爲樸素的男女。
他們的手裏沒有昂貴的金銀首飾,瓷玉明珠,更沒有修仙界中的奇珍異寶,有的僅是足以解決溫飽的柴米油鹽。
男子一隻手扛着重物,一隻手牽着女子,二人微笑着經過熱鬧的街道,向着城鎮的盡頭走去。
虛弱男子目光一直注視着他們,直至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神識可查看的範圍内後,男子才慢慢轉過身。
不遠處站着一位臉上盡是擔憂的白衣青年,此時正心疼的看着他。
虛弱的男子見狀随着清風來到他的身前,笑了笑道:
“道癡叔叔,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白衣青年聞言重重的歎了口氣,看着他破碎的道心和千瘡百孔的身體柔聲道:
“念安啊,随我回去吧,你現在心太亂了。”
虛弱青年沒有回答,堅定的搖了搖頭,轉身看着下方的凡人們,疑惑的開口道:
“道癡叔叔,你說他們的壽元都不過百載,爲何每天都這麽開心。”
“而那些男子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能留住一個女子的心,這是爲什麽?”
白衣青年聞言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
“念安,對于凡人來言,壽命不過百,人生七十古來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日分晝夜不過二十五年,外加刮風下雨,三災六病,基本沒有多少日子可活。”
“若是每天還哭喪着臉,心想愛恨别離,五陰盛得,豈不是白白浪費光陰。”
“而女子願意跟着他們,也并不是他們什麽都沒有,而是他們已經給出了全部,隻是你沒有看到罷了。”
虛弱青年聽到這話,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轉過身認真的看着白衣男子道:
“什麽東西?”
白衣男子看着他有些興奮的模樣,無奈的歎了口氣道:
“你和他們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是凡人,而你是修仙者。”
虛弱男子聽到這話,臉上浮現了激動的神色,一甩衣袖道:
“有什麽不一樣,修仙者不也是人嗎?他們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白衣男子看他因情緒激動而顫抖的身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柔聲安慰道:
“念安,冷靜一點。”
“我沒說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情況和他們的不一樣。”
虛弱男子根本不想聽這些,捂着耳朵道:
“有什麽不一樣,我不聽,我隻要紅兒,我也可以爲她付出全部。”
白衣男子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後拉着他消失在原地。
.......
絢麗暗沉的夕陽下
樸素的夫妻倆牽着手回到了他們溫馨的家。
那是一間不大不小的茅草屋,依山傍水,距離城鎮約十裏之遠,方圓之内僅有他一戶人家。
男子回家之後先将袋袋大米和鹽巴搬進了房間内,随後便徑直來到屋外開始劈柴。
女子則挽起披肩的秀發,在竈台前處理今天購買的糧食,準備爲她的夫君做一頓可口的飯菜。
炊煙袅袅,從屋内吹至屋外。
男子在吃過晚飯後,沒有絲毫停留,磨了磨鋒利的鐵刀,背着一把木制的彎弓離開了家。
女子憂心的看着他的背影,不停的唠叨着注意安全的話。
男子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其放心之後,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直至第二天紅日高懸,男子才傷痕累累的背着幾隻野兔從綠意盎然的青山上下來。
他笑容滿滿的将手裏的野兔遞給了女子,随後便一頭栽倒了床上,呼呼大睡。
女子看着他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嫌棄,笑着取下一隻帶血的野兔,然後将另外幾隻上撒上了細鹽包裹起來。
男子一覺睡醒便已經是夜晚了,香噴噴的飯菜就在他身前的小桌上擺放着。
他也是毫不客氣的狼吞虎咽了起來。
外面洗衣服的女子聽見這個聲音後,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回到小屋内拿出了櫃子裏剩下不多的糙酒。
男子見狀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拉着女子坐在了身邊。
一夜無話。
.......
男子在清晨還沒亮的時候便已經醒了,伸了個懶腰後就開始劈柴,挑水,磨刀。
等臨近中午的時候,對屋内的女子招呼一聲後便再次走進了深山。
不過這次他的運氣不好,隻抓到了一條像是有毒的白蛇。
女子見狀也沒有數落他,而是關心的詢問其是否受傷。
男子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
道癡帶着楊念安在虛空中看了他們近半月之久,期間發生的一幕幕全部盡收眼底。
直至男子再次前往深山,道癡才歎了口氣道:
“念安,你明白了吧。”
楊念安聞言搖了搖頭道:
“我不明白。”
道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拉着他跟着那男子進入了深山。
他們靜靜的站在虛空中,注視着男子躲過一個個危險,布下一個個陷阱 全神貫注的盯着一隻受傷的野豬。
“道癡叔叔,我要明白什麽?”
白衣男子看着那男子撲向那個野豬淡淡道:
“你覺得他付出了什麽?”
楊念安聞言看向厮殺的男子,疑惑的喃喃道:
“付出了什麽?”
“食物?力量?精力?......我不知道。”
道癡聞言依舊沒有說話,眼裏射出一絲暗淡的光芒,幫男子赢下了這場勝利。
随後又帶着虛弱青年回到了依山傍水的小屋。
女子如往常一樣臉色恬靜,眉頭舒展,正在河邊用力的清洗着衣物。
道癡見狀再次開口道:
“你覺得她得到了什麽?”
“不要用眼睛看,用心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