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僅有的三位散仙同站在一隻巨型的金缽上。
爲首的白眉僧人面色陰冷,脊背筆直,渾身上下釋放着令人忌憚的金光。
他身後的兩位散仙低着頭唯唯諾諾,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們這般飛行了近七天之後,爲首的僧人才歎了口氣,陰狠的開口道:
“誰手底下的人不利索,自己處理了,記住不要自己動手,那位一直在盯着我們。”
他身後的兩個黃衣僧人聞言都顫抖的點點頭,恭敬的回道:
“是,佛祖。”
白眉僧人聽出他們口裏的一絲不甘,再次開口道:
“你們的委屈來日會化解的,現在先照我說的做。”
“你們兩人将你們的佛像先撤出雷鳴寺,等我實力到達半仙之境,剩下的都是你們的。”
聽到這話的二人,先是不滿,然後是掩飾不住的欣喜,發自内心的笑着道:
“是,佛祖。”
“好好幹,來日本佛親自帶你們飛升。”
.......
當天機老人和乾坤道長贊歎楊天那小子是個打不死的小強時,紅袍道人摸着下巴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看着兩人惆怅的模樣,他毫不避諱的開口問道:
“問你們個事啊,楊天那小子是不是還有個兒子?”
天機老人聞言沒有隐瞞,點了點頭道:
“是的,确實是有個兒子。”
乾坤道長不着急現在離開,聽到這個聲音後好奇的抱着雙臂,挑着眉頭笑着調侃道:
“怎麽?紅塵客又動了收弟子的打算了?”
“我可先提前告訴你,就是他爹當初要收他爲弟子都被拒絕了。”
紅袍道人聞言愣了一下,疑惑道:
“什麽意思?”
乾坤道長笑着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七七八八,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要我看,你現在那四個徒弟就可以了。”
紅袍道人搖了搖頭,攤開手無奈道:
“不是我要收他爲徒,隻是那小子跟我家小六現在沾染不清,讓我很是頭疼。”
“什麽!!!”天機老人和乾坤道長同時怒吼道。
二人尖叫過後同時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出神的喃喃道:
“念安這小子真是會悶聲幹大事啊,連祖爺爺和他娘都瞞着,這小子,哈哈,不過年齡是不是差的有點大。”
“什麽跟什麽?貧道的徒弟連道侶都沒有,他兒子都有道侶了?不能差這麽多吧,還是先不要告訴癡兒了,免得道心不穩。”
“可恨啊,天機老兒好旺的桃花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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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道人看着二人的暗自偷笑和一臉煩悶,真是徹底無語了。
老子徒兒還是花樣年華,黃金年齡好吧,你那徒孫還指不定能配上不,你還先擔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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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四象學院
武殿的議事堂
一位年輕男子正面色堅定的跪在一位臉色蒼白的老者身前,眼神裏盡是懇求,哽咽道:
“師傅,不能再去了啊,英老已經遭遇不測,您不能再去送死了啊。”
面色蒼白的老者聞言不爲所動,依舊一言不發的撫摸着手裏的長劍,眼裏閃着淩厲的殺意。
“老鷹是爲了掩護我才死的,老夫要去爲他報仇。”
男子看着師傅依舊如此固執,直接爬在老者的身前緊緊抱住了他的雙腿,再次懇求道:
“師傅,我們的實力相差太大了,人家都是大乘期,我們去了,無異于以卵擊石啊。”
“我們可以養精蓄銳,厚積薄發,等來日他劣勢之後,我們在前去報仇啊。”
“師傅,請您三思,風兒請您三思啊。”
老者看着腳下的年輕男子臉上挂滿了淚滴,心裏也不由的湧上一股刺痛。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将手裏的長劍靠在椅子上,一隻手顫抖的摸上了一頭華發,聲音帶着些死氣道:
“風兒啊,爲師已經是風燭殘年之身,就算是大世降臨,爲師也不過如此了,你明白嗎?”
淩風聽着老者的話用力的搖了搖頭,咬着牙齒強行辯解道:
“師傅,我不明白,您還有徒兒啊,徒兒不行還有徒孫啊,師傅,您活着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
老者歎了口氣站起身,挪動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向着大門處走去,背負着雙手道:
“風兒,你覺得爲師就這般留在武殿苟活于世,爲師心裏能安穩嗎?”
“可是.......”
“風兒,你知道嗎?爲師現在隻要一閉上眼,老鷹在通風谷慘死的身影就會出現在眼前。”
“他的身上插着數不清的利刃,身上的玄衣在鮮血的渲染下已經變爲了黑色,無數敵人被他擋在身後。”
“他對爲師拼命的招手,臉上的鮮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怒吼着讓爲師走。”
老者說着說着身體就開始劇烈的顫抖,雙手死死的抓在門沿處,面色猙獰。
良久之後,他落寞的靠在檀木做的大門上。
眼神不由自主的看着通風谷的方向,愧疚的自責道:
“要不是爲師的性子太沖動,一不小心下暴露了目标,你英叔也不會死,都怪爲師。”
“爲師和你英叔相識相交萬年之久,你讓爲師怎麽能放下,怎麽能不去。”
“爲師就算死,也要死在報仇的路上,和你英叔死在一塊。”
年輕男子聽着老者的聲音趨于平靜,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了。
他面色無悲無喜,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站起身,小心翼翼的來到老者的身邊靠着坐下。
他也跟老者一樣,目光沉重的看向通風谷的方向。
良久之後,日薄西山,桂月挂在天空。
年輕男子想了很多,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強行讓自己的聲音平靜道:
“師傅,你後悔收楊天師兄入門嗎?”
他這番話,像是在問老者,又像是在問當初的自己。
如果他提前知道楊師兄請來了那麽多的人,做了那樣詳細缜密的計劃,考慮到了一切。
他就應該不管不顧的叫醒閉關修煉的武殿長老們。
說不定那樣,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他們也就都不會死了。
老者聽到這話之後笑了笑,将身邊情緒低沉的徒弟摟在了懷裏,用幹枯的手指着天空道:
“後悔什麽?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大道無常。”
“老夫已經收了你們這些可愛的徒弟,就不應該考慮這個問題。”
“況且,師傅沒有保護好徒弟,怎麽能怪徒弟呢,都是做師傅的太無能了。”
男子聽到這番話眼眶泛紅,心底的防線徹底被擊破,僞裝的堅強也化作後悔的眼淚。
他懊悔的的将頭埋入老者的懷裏,緊緊的抱着老者的腰,自責的抽泣道:
“師傅,都怪我,要是當初我将殿主和你們叫醒,楊師兄就不會死了,英師傅也不會死了,全怪我。”
老者聞言臉上沒有絲毫的生氣,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背安慰道:
“爲師不怪你,武殿的長老們也不會怪你,當初發生的事,你的考慮是正确的,風兒越來越有少殿主的樣子了。”
“師傅,我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