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的婦人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氣息，靠在床沿上，聲嘶力竭的喊道：
“師兄，你進來吧，門沒關。”
她的聲音很小，更充滿了虛弱，在喊完這句話後，就無力的靠在了床頭上，靜靜的看着門外的方向。
而屋外站着的不僅僅是門主，還有一衆長老，皆一言不發的守在屋外，像是感受到了什麽。
自丹門門主來後，便一言不發的站在屋外，神情落寞，連乾坤道長他們站在那裏竟也一時間忘記了行禮。
在聽到裏面微弱的聲音後，門主伸出手推開門，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兩個年輕人悲傷的在床邊哭訴，婦人靠在床沿眼帶微光的看着他。
他沒有說話，來到了旁邊放着的桌子旁，一言不發。
而婦人在見到男子後，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聲音哽咽的說道：
“師兄，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中年男子聞言搖了搖頭，看着柔弱的婦人歎了口氣道：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早已釋懷了，你也不要再想這些了。”
他的聲音溫柔如水，站在那裏沒有上位者的威嚴，隻剩下了師兄對師妹的關愛。
婦人聞言笑了笑，輕輕抹去臉上挂着的淚滴，看着男子輕聲道：
“師兄，我做主将你的女兒嫁給了我兒子，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男子搖了搖頭，看了眼悲傷的少女道：
“語存從小就對品兒傾慕有加，你又待她如親子，更何況品兒的未來不可限量，我有何不同意的呢。”
婦人聞聲笑着點了點頭，撫摸了一下馬品品的頭，擦去了眼角的淚滴，眼神逐漸變的堅毅，看向男子認真的說道：
“師兄，這麽多年來我從未示弱于人，可今天，師妹我求你個事。”
男子看着她虛弱的模樣，且聲音越來越小了，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倆步，心疼的說道：
“師妹你說，師兄拼了這條命也幫你完成。”
這一瞬間，曾經的恩恩怨怨都煙消雲散了，唯獨剩下了年少時的情感。
想當初，他們也是青梅竹馬啊，爲何就變成了這樣了。
婦人在聽到他的回答後，掙紮的坐起身，眼神希翳的看着男子，帶着懇求的說道：
“師兄，品品從小就沒了爹，現在又沒了娘，我想讓你當他的義父，剩下的路由你幫他走，好嗎？”
這是臨終前，一個女子最後的希望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繼續辛苦，女婿雖好，但義父則更加拉近了關系。
馬品品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了，無聲的抓着床上的棉絮，硬生生扯破了錦絲。
男子聞言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床邊的少年輕聲道：
“品兒，你是否........”
他話都沒有說完，馬品品直接轉過身，滿含淚水的給男子磕了三個響頭，哭着道：
“爹。”
男子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禮，随後看向了已經出了虛汗的婦人道：
“師妹，你可還有别的願望，師兄都答應你。”
婦人聽到他的話搖了搖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側着身看向幾人，露出了留戀的神色。
........
屋外的楊天等人都齊齊歎了口氣，默默哀悼了一會。
道癡向來樂觀的人，都忍不住的對身邊的乾坤道長問道：
“師傅，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永生嗎？”
其他幾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詢問着看向乾坤道長，等待着他的高見。
畢竟他也活了幾萬年了，是真正可能見過長生的人。
而乾坤道長看着他們好奇的眼神，歎了口氣，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道：
“永生我不清楚，但永生真的好嗎？目睹着身邊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離去，最後隻剩下孤家寡人，看着别人阖家歡樂，相敬如賓.......個中滋味又如何訴說，唉。”
他們聽過這話後，也幻想出了一個落寞的背影，孤寂如冷峰，在冰冷的窗外如小偷般看着别人的幸福。
唉聲歎氣的乾坤道長，也肯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衆人皆被感染，想到了未來可能發生的悲傷事。
氣氛原本就冷，在他的烘托下，越加肅穆。
楊天搖了搖頭，沒有想這些，活在當下便可。
于是他岔開話題道：
“前輩，你說予以仙藥，能不能情動散仙強者？”
這句話一出，幾人都被分散了注意力，乾坤道長隻是微微一歎後，立馬便又笑了，開口道：
“你覺得呢，肯定能啊，散仙雖然不是大白菜随處可見，但仙藥的珍貴程度可是鳳毛麟角，怎麽？你有事要請散仙？”
楊天聞言低着頭思考了一番，回憶着他與鏡心的點點滴滴，随後擡起頭認真的說道：
“是的，前輩，我必須要請散仙出手，爲此我可以搭上所有收獲的仙藥。”
乾坤道長聽着他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準備幹什麽？我先告訴你，因果大道玄奧異常，散仙雖然不會拒絕你，但也絕對不會觸及他們惹不起的因果。”
說到這裏，乾坤道長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道：
“反而更有可能他們會出手搶奪你，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我一樣品德高尚，見這麽多仙藥還能忍得住。”
楊天聞言後，眼神與乾坤道長對視，微笑的說道：
“前輩，你覺得我的因果是大，還是小呢？”
乾坤道長看着他想了一會，沉重的說道：
“你的因果不小，甚至很大，大到遮天。”
楊天聞言沒有絲毫的懷疑，自從他被看不見的手推着走的時候就知道了，乾坤道長的話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依舊保持的笑容，輕聲道：
“前輩，你知道因果是什麽嗎？”
乾坤道長看着面前不過百來歲的楊天，來了興趣，笑着回應道：
“果由因生，無因不能生果，有果必有其因，如生必有死、聚必有散、合必有離，成必有壞。”
楊天聽着他的話并沒有反駁，而是神秘的開口道：
“前輩，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在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因就已經種下了，而他們也已經被我強行立下了果呢？”
“那他們有拒絕成爲果的權利，仍然不沾因果。”
聽着乾坤道長自己的理解，楊天笑着搖搖頭繼續道：
“如果我找上了他們，但凡有一個散仙拿走了我的因，成爲了果，那是否其他散仙也算是與我染上了因果呢？”
“如果我在與他們建立的因被拒絕之後，那是否我的失敗又成爲了果呢？”
“當我在他們面前展露了我的仙藥，是否又會成爲因呢？”
乾坤道長被他的言論驚到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原來當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但凡被他選中的人就已經被拉入了他的因果當中了，而自己也不例外。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沉思着破解之法時。
突然一聲尖利的叫喊聲傳出，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娘！！！”
“梅姨！！！”
.........